律法,本官今日定要上參徽州一府六縣!”
黃凝道已經被逼到了絕處。
面對咄咄逼人的海瑞,黃凝道只能是狠狠的一跺腳。
“撫卹!本官這就叫徽州府衙撫卹死者,還不行嗎!”
“本官再調派官兵差役,驅趕鬧事百姓!”
“海御史,您現在可滿意了?”
黃凝道這個徽州知府,可謂是恨得牙癢癢。
一恨徽州一府六縣,遺留下來的這個人丁絲絹爛賬。
二恨徽州六縣窩裡鬥。
三恨海瑞在一旁虎視眈眈。
自己倒還不如直接乞骸骨,還鄉!還鄉!
見到坡上的官兵差役們,已經在黃凝道的指揮下,向著下方增援過去。
海瑞這才臉色稍微鬆動了一些。
但他卻清楚,人丁絲絹一事若不解決,則徽州府時下局面,便無論如何也斷無可能徹底解決。
上疏!
還是得要繼續上疏!
想定之後,海瑞一揮官袍,帶著兩名隨從護衛,揚長而去。
而在另一頭。
數百里外。
大江北岸。
已經領旨,且依著嚴紹庭所請,一步步丈量地方回京的張居正。
亦是連續好多天的臉色陰沉緊繃。
隨行的護衛們,莫敢言語。
如同往日一樣。
張居正下了馬車,看向四周正在進行著春耕的田野。
“此地已是何處?”
隨行的護衛解釋道:“回閣老,咱們已經在淮安府了,那邊就是中都鳳陽,北邊是徐州府。”
三府交界之地。
張居正眉頭微皺:“此地自古便是中原古戰場,歷來紛爭無休,只是可惜了這等大好的土地。”
隨即。
張居正就走到了道路旁,正在田地裡,牽引著大牯牛耕地的百姓。
張居正站在田埂上,大喊道:“老丈,這一片地都是你家的?這幾年地裡頭收成如何?家裡多少人,多少地?”
老丈瞧著張居正那一身紅袍。
這可是幾十年都難得一見的大官。
只在戲文裡聽說過。
老丈勒住大牯牛,雙腿深踩在泥水之中,朝著張居正拱了拱手。
“這位大官爺明白人,這地哪裡是俺們的呀,俺們一家八口人,都給村東頭的張老爺家做佃戶呢。”
張居正眉頭一皺,揮手指向另一側:“那邊的田呢?也是你們村東頭張老爺家的?”
老丈搖搖頭。
“那邊不是,那邊是隔壁村孫老爺家的。”
“還有這邊那條水渠另一頭,是前邊徐州府一個吳老爺家的地。”
張居正的臉色愈發陰沉。
他沉聲道:“此地乃是淮安府,為何地卻成了隔壁徐州府人家的?”
老丈滿臉褶皺,膚色黝黑。
也不曾唉聲嘆氣。
只覺得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反倒是看向田埂上的張居正,猶如是在看一個傻子一樣。
“大官爺說笑了。”
“這地哪裡分什麼這府那縣的,誰家有錢可不就成誰家的了?”
張居正藏在官袍下的手攥成了拳頭:“那口糧呢?總能吃飽吧?成了佃戶,總是不需要再繳稅的了。”
“吃飽?”老丈宛如聽到了什麼驚世言論一樣。
“一年忙到頭,能不餓死就是個好了。”
“至於朝廷的稅?”
“咱們都是朝廷的百姓,哪能不交稅?”
說罷。
只見田間另一頭遠遠的,有一名穿著綢緞的管事模樣的人,帶著幾名手持棍棒的閒散,站在遠遠的大喊了起來。
“還不快些耕地!”
“若是誤了時節,稻秧栽不下去,伱家那個二姑娘,也跟著進咱們張老爺府上當小妾吧!”
老丈聞言之後,也不管張居正了。
衝著那邊連連點頭,然後就抽著鞭子,驅趕著大牯牛繼續耕地。
張居正站在田埂上,只覺得胸中憋著一口氣。
“本官終於明白,為何那個嚴潤物,要讓自己一地一地的走回京師了!”
張居正目光閃爍,臉上帶著幾分憤怒。
隨從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閣老,那邊來人了,咱們還是接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