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哨音當中再次地回到這個熟悉的人世。
似乎一切又終於開始變好。
某一天的早晨,當他再一次地睜開那蒼老的眼睛時,他看到了那個守在他的床前眨著眼望著她的女孩,她似乎終於想起了一些,她似乎也終於一點點地康復,開始變回那個他所熟悉的少女。
她懵懂地叫他。
“哥哥。”
……
夏日的陽光依然是那般的刺眼,他更加地衰老了,無數的蒲公英的飛揚在那日光的花海當中,他依然好往昔一樣渾濁的雙眼中欣慰而柔和地望著那個坐在遠處的花海中的女孩,看著那微風吹起她的長髮,看著她抬起頭用力地呼吸著那芬芳。
他不再想那永恆,也不再想那也許有一日可能的離去。
也許真的去日無多。
但是隻要能夠過好這當下的每一天,他都感覺這已經對他最大的幸福了。
他蒼老而而面含笑意地在那一刻閉上了眼睛。
花海搖曳著。
可那一刻就像是命中註定地一樣,當他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彷彿時間定格般的場景,看到了那不再搖曳的花海,甚至彷彿就連天上的日光都在那一瞬間變得彷彿那麼的不真實。
他怔怔地。
而也就是在那不真實當中,他看到了一個半透明的穿著古老中世紀服裝的紳士就那般憑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風也彷彿在那一刻再次搖曳了起來。
那個身影拄著柺杖,就就像是夢境一般地出現了他的面前,滿臉複雜地望著他那蒼老的面容。
那一刻。
他似乎曾經在某一段失卻的過去中見過那個身影。
無比無比地熟悉。
可是他張開嘴時,卻怎麼也說不出他的名字,而他也蒼老地早就已經站不起來了。
他望了他很久,也沉默了很久。
久到彷彿這時光的盡頭。
他和他說。
“林恩,你讓自己迷失了。”
那個聲音充滿了複雜又彷彿飽含著無數的聽不出來的情緒,他似乎早就認識他,他知道他的名字,他的那憔悴的目光,就彷彿在上一輩子就曾經認識他,那就像家人一般的複雜的情感的流露。
“我認識你是嗎?”
“你當然認識我,你只是忘了,你已經墜入了失卻之海的最深處,你在這個夢境當中迷失了。”
“夢境?”
“是的,這一切都只是你用靈能在她的潛意識當中創造的幻夢,你為了保證夢境的真實,一路地下墜,如果不是我找到了你,也許再過不久,你就真的要在這夢境當中老死了。”
“我聽不懂。”
“沒事的,我已經重新幫你建立了錨點,你已經不再下墜了, 只要跟我離開失卻之海,那些迷失的記憶和認知也會一點點地再回來的,你也會想起你失去的一切。”
竹椅之上,林恩那蒼老的雙眼渾濁地望著他。
微風拂面。
那個身影複雜地望著他,就像是一個要把他接走的死神。
他終於動了。
他那蒼老的手指,一點點地指向了那草場的那一邊,指向了那個模糊的遙遠的女孩的背影。
"我的妻子……"
可是那個身影沒有說話,他眼中的目光變得更加的複雜和沉痛。
“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全部了,林恩,你也已經在這個夢境當中給了她一個完美的一生,但夢境終究是夢境,而只要是夢境就一定會有醒來的一天,你已經做了足夠的悼念和補償。”
“但過去是無法改變的,當她意識到這是夢境的那一刻,那些舊日的記憶也會再一次席捲而來。”
“我知道你不願放手。”
“但你也已經做的足夠多了,林恩,就讓她留在這深海吧,就像你說的,只要將這過去的人生與現在的人偶小姐徹底地分割開來,那人偶小姐也一定能夠在最後一刻睜開眼睛。”
林恩沉默地沒有說話。
可是他站了起來。
一點點地拄著柺杖,從那竹椅之上佝僂地站了起來,那雙蒼老的眼睛就彷彿曾經每一次面對那些想要傷害她的那些豺狼時一樣,就彷彿他再一次回到了年輕時那個強壯的林恩一樣,就像是那堵永遠站在她身邊保護著她免收傷害的高牆,再一次地佇立了起來。
他拄著柺杖,佝僂卻死死地望著那個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