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刻他也明白了他的決定,或許其實他早就應該明白,一個一生都在為了反抗自己的宿命而為之戰鬥的男人,一個君王,他是絕對不會看著同樣的事情再在另一個自己的身上重演。
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哪怕他並沒有復甦,哪怕只是那一縷他的印記,他都時刻明白他所追求的是什麼。
他為了對抗命運而死。
他又怎麼能為了重生而讓自己長出鱗爪……
“大君!!”
那一刻。
那些古老的獄卒聲嘶力竭地想要衝上去,急切地想要阻止他對自己印記和記憶的抹除,可是他們只是靠近,就被那個喘息著的身影揮手間,打落了那近神的階位,鎮壓在了那搖曳的花海。
那一瞬他所展露出來的威能,讓所有下位的獄卒全都戰慄惶恐。
就彷彿那個曾經的君王再一次君臨。
那流淌的黃沙。
就像是他成為了初誕者的那一刻所展露出來的睥睨萬物的無上的偉力。
“大君!!!”
那些最為古老的獄卒被鎮壓在地,但依然是撕裂地涕淚盈眶,在那巨大的壓力之下,依然是努力地向著他的方向伸著手,想要阻止,想要觸及。
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知道!
這天底下沒有一個人能夠阻止主人對他的復甦,唯一能夠阻止的,也只有他自己。
可是為什麼?!
十萬年!
百萬年!
千萬年了!!
主人等了您太久太久,我們也等了您太久太久,哪怕只是一輩子,哪怕您只是能夠曇花一現地存在一世,也讓那無數年沉默的守候,得到一個他所希望的結局啊!!
可是沒有。
就在他們那撕裂的通紅地注視之下,那個身影踉蹌而喘息著,一步一步地踏過他們的身邊,一步一步地在那自我烙印的消泯中再未回頭。
所有的獄卒全都為他退避,他們顫抖地跪地,卻再不敢靠近哪怕一絲。
他們終於望向了那座法師塔。
望向了法師塔當中的那個蒼藍的女孩。
因為他們知道。
也許這一次錯過。
那就是真正的死寂的永恆。
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談了什麼,也誰也不知道那位滿頭白髮的身影,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那個少年的身上降臨。
只是那一日。
那奪目的紫色光華籠罩在整座法師塔的上空,經久不散,他們也全都在那匆匆的一瞥當中看到了那個讓他們所熟悉而敬畏的身影。
不管是什麼樣的事情。
不管是什麼樣的人。
在時間的沖刷之下,都會一點點變成那隻活在別人記憶當中的傳說。
他們在那座法師塔之外跪了整整一日,許多古老的獄卒都目光恍惚,他們想起了那彷彿過了無數輩子般遙遠的那些過往,那個時候世界還並不是現在這樣的世界,無數的位面擠壓在這擁擠的宙宇當中,外界是一望無際的混亂與無序,而他們也只是一群在那邊界線當中掙扎地活著的一群怪胎。
而後來真的是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他們目睹過那場古老的幾乎磨滅的神戰,眺望過那次大破滅的伊始,在那混亂的浩宇中聽到他們主人遙遠的哭聲。
但那真的太過遙遠,遙遠的幾乎要被所有人遺忘。
但只有他們知道。
所有舊世的一切都是在那一刻被重新洗牌,那古老的持續了無數年的神靈統治的寒冬,也終於在那一刻被徹底終結。
而之後的一切又一切。
一直到現在所存在過的所有的世代。
都源於那場破而後立的新生。
他們眺望著那座法師塔外絢爛的紫色光幕,即便他們知道有時候狂熱是一種毒藥,知道他一輩子所抵制的都是讓自己成為他們心中的新神,但他們依舊難以自持,難以遏制對他的追尋與哭訴。
因為。
他是唯一一個斬斷了舊世一切,給所有人帶來新生的那個屹立在創世紀前的大君。
……
他們等待著。
他們低著頭,死死地閉著眼睛,全身顫動地跪在那裡,等待著那個最終的結果。
他會在那個少年的體內復甦嗎?
在這無數年的等待當中,他再次睜開眼睛看著自己曾經最愛的人,他會選擇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