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結束通話了和指揮部的通訊。
再沒有任何的猶豫,他一步一步地向著那個方向而去。
暗夜漆黑。
那滔天的怨氣就像是遮天蔽日的沙塵暴一樣向著魔都的方向蔓延而來,那鋒利的漆黑如血的指甲耷拉在地上,每走一步,腳下的地面都升騰地湧動著刺骨的黑氣。
她低著頭,身體搖晃著,沒有人能夠看到她的表情。
那血紅色的衣襟就像是一朵綻放在無間地獄當中的血一般的紅花。
終於。
林恩停下來了腳步,在距離她前方數百米的位置停了下來,遠遠地望著黑氣當中的那個熟悉的身影。
當年第一次在遊魂巷遇到她時的場景,再一次浮現在了他的眼前,而那個時候他還只不過是一個剛剛覺醒了系統的藥劑師學徒,而如今的再次相見,他們已經成為了那遠超尋常級別的死兆級的生物。
“血衣女士,你還記得我嗎? 我是林恩,我從地獄來找你了!”
林恩的目光遠遠地注視著她,大聲地和她說著。
“你還記得我嗎?”
他再一次地提高了音量。
那滾滾的黑氣彷彿停頓了一下,但是黑氣當中的那個身影卻並沒有抬起頭。
她低著頭,喉嚨裡發出了那狂亂的音調。
“走開。”
那沒有任何感情的音調,就像是在壓抑著某個瘋狂的野獸。
他看到了她慢慢抬起了頭。
看到了髮絲之下那雙充滿了瘋狂的血紅的雙眼。
林恩沒有動彈, 他依然是死死地注視著那個身影,道:
“我知道你還認得我, 我不相信我認識的那個姐姐會這麼容易就被瘋狂吞噬!你在恨是嗎?你在恨那個殺了你和你女兒的那個惡魔是嗎?我去過那個地方,我去過你的家,我已經知道了發生的一切。”
“你沒有錯,錯的是那個被血肉神教蠱惑了惡鬼,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同樣想讓他死!我也想要將他剝皮抽筋,粉身碎骨!”
滔天的黑氣當中,那雙血紅的眼睛望向了他。
那一瞬間。
彷彿有無數的情緒從其中湧過,悲哀,怨恨,痛苦,瘋狂,猙獰,彷彿那每一種情緒都浸透了她那對往日的悲涼。
她依然保持著一部分理智。
她認出了擋在他面前的這個傢伙,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冷冰冰的機械,但是她記得那張臉。
林恩!
林恩。
那個曾經為她解除過詛咒,和她並肩作戰過的那個遊魂巷內唯一的人類,那個毛頭小子。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那你為什麼還擋在我的面前?你也想要阻止我嗎?!”
她的目光血紅而顫動。
毫無疑問她正在拼命地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暴虐和恨意。
林恩的目光注視著她的雙眼,道:
“我想要救你。”
血衣顫動了一下。
林恩一步一步地向著她的方向走去,目光一直注視著她的眼睛,就像是害怕她突然就會再次消失一樣,雙眼當中那情緒就像是動盪的山河。
他用力地咬著牙。
“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你來自這個世界,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我們有著同樣的血統和語言,但我從來不在意這些,在我們一起幹掉那個血肉傀儡之後,我就打心底裡把你當做了我的姐姐,你知道一個人在地獄當中是多麼的孤獨嗎?那兩年的時間裡我從來沒有走出過那座藥劑店,我見過很多可怕的惡鬼,我見過他們是多麼地想要我的命。”
“但是您讓我知道了原來就算是地獄的惡鬼也會有執念,原來在除了恨意之外,她們也會在意那些美好,也會在意自己的孩子,也會因為感情而暴露出自己柔軟和堅強的一面。”
“ 你說你救過我一次,我也救過你一次,所以我們扯平了,但是我不這麼認為。”
“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再遇到了危險,我會去找你,你也一定會幫助我!同樣,如果你受到了威脅,我也一定會盡我可能地幫助你,雖然我們從來沒有說過,但是你應該明白……”
“我絕對!絕對不會看著你被瘋狂吞噬!”
林恩的眼中跳動著撕裂的情緒。
“你會讓血肉神教得逞的……他們就是想要看到你這樣,他們就是想要創造出一個歇斯底里的惡鬼,讓你徹底地被複仇的火焰吞沒,讓你成為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