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深沉地籠罩著漢東省。城市的燈火在黑暗中閃爍，宛如點點繁星，卻驅不散侯亮平心頭的陰霾。反貪局辦公室內，燈光慘白，侯亮平獨自坐在辦公桌前，面前攤開著科研所的調查資料，他緊蹙眉頭，手指有節奏地敲擊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地走著，每一聲都似在他耳邊催促，可線索卻如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
“孫連城啊孫連城，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侯亮平喃喃自語，眼神中透著不甘與執著。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室內的寂靜。他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是老友趙東來，微微一愣，隨即接起電話：“東來，這麼晚打電話，有事兒？”
電話那頭，趙東來的聲音透著幾分急切：“亮平，我聽說你還在死磕孫連城那案子呢？別忙了，出來喝杯茶，我在老地方等你，有話跟你說。”
侯亮平猶豫了一下，想到案子陷入僵局，出去透透氣也好，便應道：“行，我這就來。”
半小時後，侯亮平來到了那家熟悉的茶館。茶館內燈光昏黃，營造出一種靜謐的氛圍。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茶香，偶爾還夾雜著幾聲輕柔的古箏彈奏聲，似在努力撫平人們心頭的煩躁。趙東來早已坐在角落的包間裡，桌上擺著一套精緻的茶具，正悠閒地泡著茶。
“亮平，來了，快坐。”
趙東來抬頭看見侯亮平，笑著招呼道。侯亮平點點頭，坐下後，目光掃向茶具：“東來，你這日子過得夠愜意啊，我可沒你這閒工夫。”
趙東來笑了笑，給侯亮平倒了一杯茶：“忙歸忙，也得給自己喘口氣不是？嚐嚐這新茶，剛弄來的。”
侯亮平端起茶，輕抿一口，茶香在舌尖散開，可他心裡還想著案子，沒心思品味，直接切入正題：“東來，你找我到底啥事？別兜圈子了。”
趙東來放下茶壺，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亮平，我聽說你最近調查孫連城，把科研所折騰得夠嗆。我跟你說，沒實質證據，咱可不能瞎鬧。”
侯亮平眉頭一皺：“東來，你這話什麼意思？我這是依法辦案，怎麼叫瞎鬧？那孫連城疑點重重，高價採購儀器、和境外機構頻繁郵件往來，能沒問題？”
他的聲音不自覺提高了幾分，眼神中滿是堅持，手中的茶杯也因激動微微顫抖。
趙東來無奈地嘆了口氣，靠向椅背：“我知道你職責所在，但你也得看看大局。科研所對咱們漢東省的科技發展有多重要，你不是不清楚。這幾年他們出了多少科研成果，帶動了多少產業升級，要是因為你無端的懷疑，影響了正常運轉，這責任你擔得起？”
他邊說邊用手指輕輕敲擊桌面，試圖讓侯亮平冷靜下來。
侯亮平沉默了，他望向窗外。窗外，夜色深沉，偶爾有車輛疾馳而過，路燈的光被拉成一道道光影。他心裡清楚，趙東來的話有幾分道理，可就這樣放棄，他又心有不甘：“東來，我也不想為難科研所，可萬一孫連城真有問題，放過了，那後果更嚴重。”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腦海中浮現出科研所內那些神秘的裝置和孫連城躲閃的眼神。
趙東來看出了侯亮平的心思，傾身向前，語重心長地說：“亮平，我理解你的顧慮。但辦案講究證據，你目前查到的，人家不都有解釋？你再這麼窮追猛打，不但查不出什麼，還可能耽誤科研程序，到時候兩頭不討好。”
他拿起茶壺，給侯亮平續上茶，目光始終盯著對方，希望他能聽進勸告。
侯亮平端起茶杯，卻沒喝，盯著杯中泛起的漣漪，陷入沉思。是啊，調查這麼久，確實沒拿到確鑿證據，可就此罷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他想起那封匿名舉報信，信中的內容雖然模糊，卻透著一股堅定，彷彿舉報人真的知曉一些內幕。
“東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要是就這麼撤了，那封匿名舉報信怎麼交代？萬一裡面的事兒是真的，我不成了失職？”
侯亮平放下茶杯，雙手抱胸，眉頭依舊緊鎖。
趙東來微微搖頭：“亮平，你得權衡利弊。你可以繼續暗中留意，但別大張旗鼓地查了，給科研所點喘息的空間，也給自己留條後路。真有問題，後續證據浮現，再動手也不遲。”
他的聲音沉穩而堅定，試圖為侯亮平撥開眼前的迷霧。
侯亮平揉了揉太陽穴，心中煩悶不已。一方面是老友的懇切勸告，一方面是內心對真相的執著追求，他左右為難：“東來，讓我再想想吧。這事兒沒那麼簡單，我不能輕易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