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想要信任卻又惴惴不安的感覺不斷折磨著向湳洵的每一寸神經,無數割裂的記憶在腦海裡瘋狂碰撞,他多想讓少年就這樣永遠看著他,只看著他一個人……可不行,如果他真的這麼做,江漓會難過的。
他還有自己的生活。
向湳洵閉了閉眼,緩緩收回落在門板上的手掌,落在兩側鬆了又緊,片刻才平淡道:“你走吧。”
看著江漓臉上短暫遲疑的神色,數秒後轉身離開的背影和逐漸緊閉的大門,向湳洵終於緩緩撥出一口氣,整個人像失了魂般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無數過往的記憶瘋狂從縫隙中鑽出來,江漓的笑,江漓的眼淚,江漓的真摯告白……記憶中“他”所珍惜的一切,此刻卻在系統任務前如同一場笑話般,變得真假不明。
他連聽真相的勇氣都沒有。
也許……也許江漓曾經是真摯的,也許自己不應該這樣逃避,像個傻子一樣內耗欺騙自己。
他不想在未來眼睜睜看著江漓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卻無能為力,如果真的要放他走,那自己寧可……用極端的方式讓江漓永遠記住他。
偏執的靈魂碎片在向湳洵身體裡閃了閃,湧出無數來自深淵的黑暗。
……
江漓回到學校後就被導員叫到了辦公室。
地中海中年男人在看到江漓這副清爽打扮後不禁愣了一瞬,在他的記憶裡,眼前的少年就是個周圍散發陰鬱氣息、沒什麼存在感的普通人,可現在的他即便只是換了身穿搭和髮型,也是站在人群中無法讓人忽視的程度。
男人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將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遮掩住,一本正經地說道:“江同學,關於你未能參加今天上午課程的事,我已經從校長那兒收到你的請假條了。下次你要請假的話不要這麼興師動眾,跟我微信說一聲就好。”
男人話說出口的剎那,江漓就感覺到辦公室內無數道投來的目光。幾個剛剛還在忙碌的老師紛紛偷聽著,甚至有一兩個太過好奇的還從自己的空間裡探出頭來看。
江漓有點無語,真沒想到向湳洵幫他請一個假居然請到校長那兒去了……不過想想也是,這的確是最簡單粗暴效率高的方法。
從辦公室出來後沒多久,江漓就發現自己和向湳洵認識的傳聞在表白牆上彌散開來……他表示很無奈,卻也無可奈何,直接將此事拋之腦後。
然而令江漓沒想到的是,第一個找他的人居然是林言敘。
幾天後的體育課上,原本在角落自娛自樂玩拍球的江漓忽然被林言敘拉住手腕拽到了小樹林,將他逼迫至靠在樹幹上,耳邊傳來一聲十分不悅的質問:“你和那個男人……真的像表白牆上說的那樣?”
江漓:“???”
他這才抬眼認真看著面前的男生,林言敘今天穿著一身白色衛衣黑褲,陽光透過樹葉打在他的身上,在那張清淡冷漠的臉上打上一個又一個的光圈,讓江漓完完全全看清了對方眼中燃燒著的怒意。
江漓不得不承認,林言敘是好看的。想想也是,如果他不好看又怎麼當得上校草,要是他不好看,自己這個顏狗又怎麼可能在意他這麼長時間。
可現在江漓明白了,自己對林言敘有過的壓根不是喜歡更不可能是愛,只是著迷於他的外表光環而已。
他壓根不瞭解林言敘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只知道他長得好看、學習不錯、家境優渥、身邊還有不少朋友。
這都是曾經的江漓沒有的。
人越沒有什麼,就越痴迷於什麼,所以他才會那麼義無反顧、飛蛾撲火般去表白,最後被嘲笑、傷的遍體鱗傷。
江漓早就想通了,也壓根不在乎了。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林言敘在在乎什麼?
“跟你有什麼關係?”江漓歪頭看著他,滿臉不解,“林言敘,我記得我和你連朋友都算不上吧?”
林言敘卻以為江漓是因為自己拒絕了他的表白而自甘墮落,咬了咬牙,肌肉在臉上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江漓,你知道那人是誰嗎?向氏集團的總裁,怎麼可能看得上你?難道你這麼大人了,連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嗎?”
江漓氣笑了,抬手使勁推了把眼前人的胸膛,見他被推的後退兩步,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自己時,少年雙手插兜,目光冷漠居高臨下地盯著林言敘,“我配不配得上誰還不是別人說的算的,先管好你自己吧,林、大、校、草。”
說完,他轉身就要朝外走去,還沒走兩步,身後就傳來一聲不再壓抑的怒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