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在江漓耳邊縈繞不去,心跳失了節奏,連同被攥著的手腕也止不住地抖了起來。
那件事過去了十年,恐懼的種子也埋在心底十年。期間他早就聽說祁凜替代自己成了上城區老大,本以為帶著這具身體一直待在下城區,他們就永遠不會再相遇……命運就是愛捉弄人,這個人出現了,還對他產生了好奇。
不……絕對不能讓他發現,自己就是江漓。
江漓將唇抿得發白,琥珀色的眼瞳裡滿是恐懼,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胸膛裡浮躁的情緒,慢慢抬起頭,表情平淡如水。
祁凜看見這膽小的少年終於抬起頭,眯了眯眼。
目光掃過那因太過瘦弱而凹陷的臉頰,祁凜起初是因為少年的眼睛與那人太過相似才注意對方的,可後來發現他在看到自己以後露出十分恐懼的表情才生起了好奇心。
果然自己的直覺沒錯啊……他的確很怕。
可是,他究竟在怕什麼呢?
在祁凜的記憶中,下城人因極度貧窮,為了生存早就丟棄了自尊,一旦讓他們看見一點進入上城區的可能,是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而眼前的少年,非但沒有攀附他的意思,似乎很反感他。
似乎是許久沒體會過這種感覺了,祁凜心中升起一絲興味,壓低聲音用盡量溫柔的聲音道:“你別緊張,我們只是在找剛剛出現的風系異能者,你這段時間有看見什麼奇怪的人嗎?”
江漓睫毛顫了顫,搖頭。
“這樣嗎。”祁凜做出一副沉思樣,“你叫什麼名字?我之後需要上傳資料。”
江漓眼神一凝,實話道:“溫漓。”
祁凜手指微微捻動,是巧合嗎?眼前這個人居然名字裡也帶一個“漓”字?
不過很快,他就壓下了這個念頭,“漓”這個字在江漓當值時的確廣為流傳,許多沒讀過書的下城區人會給自己孩子起這個名字。
況且,那個人已經被他親手殺了,屍體還在自己家裡的冰棺裡放著,從未腐壞,又怎麼可能變成另一個少年……
他不是神論者,不相信人死亡後能經歷輪迴,更沒有找個替身的癖好。
這麼想著,祁凜眼中剛剛燃起的興味消失殆盡,他退後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眼神也回覆了之前冷漠的模樣,點頭示意道:“知道了,你可以離開了。”
話音剛落,江漓就如同被赦免般頭也不回地朝著樓梯下方跑去。
祁凜看著江漓離開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朝著隊伍的方向走去。
另一邊,江漓急匆匆跑到一樓,上衣早被冷汗浸透。
他喘了好幾口粗氣,這才平復了不少情緒,慶幸自己剛才並沒有引起祁凜的注意。
想想也對,那件事已經發生十年了,祁凜能爬上上城區頂尖尖的位置,手上一定死過不少寄生者,又怎麼會對他念念不忘呢?
況且都十年了,祁凜估計早就有新戀人了,說不定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正這麼安慰自己,江漓就感覺肩膀被誰拍了一下,再轉頭,是在樓梯下陰影處一直藏著不敢出聲的孟英耀。
孟英耀抬手擦了擦額間的薄汗,眼神複雜,“小漓?你不是出去散步了嗎?沒遇見什麼事?”
江漓挑眉,“你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像希望我有事?”
孟英耀連忙搖頭,“是剛才家裡出現了個寄生者,你都不知道它離我有多近……”
“孟哥,”江漓打斷他,眼神冰冷,“有寄生者你跑不就得了,有什麼可害怕的。”
孟英耀愣了。
在他的印象裡,江漓一直都是那種聽他話的乖乖少年,說東不敢往西那種。還是第一次這麼跟他說話。
江漓面無表情地雙手插兜朝外面走去。
自從剛才他暗中救了孟英耀一命後,就自動將虧欠他的部分劃去了,從今往後,他倆誰也不是誰的狗。
他摸了摸兜裡的兩塊錢,又揉了揉空蕩的胃,嘆了口氣。
好餓,餓的連老鼠都吃的進去。
就在這時,黑暗的一處角落出現一聲虛弱的叫聲,江漓轉頭看去,就看到一隻已經餓到皮包骨的白毛小狗正蜷縮在那兒。
見江漓看它,它抬頭虛虛地汪了一聲,又失力般垂下頭。
江漓嘆了口氣,用僅有的兩塊錢在最近的超市買了根火腿腸,掰了一半一點點餵給他吃。
小狗在這個世界大部分都餓死了,小部分能活著的又都被人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