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牧年對於江漓的膽怯倍感好笑,“學長,那些謠言我沒往心裡去,即便是真……”
“行了。”江漓喘了口粗氣,“吃飯吧。”
一頓火鍋吃的十分沉默,到了見底的時候,外面的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下雨。
兩人沒帶傘。
牧年已經起身去隔壁便利店買傘,江漓趁此機會結賬,就在這時,他的電話鈴鈴響起——
是沈之樾。
接聽,緊接著耳邊傳來慵懶的男聲,“下雨了,要不要我去接你們?”
江漓接過收銀員的小票,淡淡道:“不用麻煩,我隔壁就是便利店。”
電話那頭有片刻安靜。
江漓以為沈之樾沉迷遊戲忘了掛,直接按了結束通話,走到門口等牧年。
雨勢細膩纏綿,江漓抬眼看向黑墨一般瘋狂翻滾的烏雲,沉眠已久的往事逐漸映入腦海——
曾經江漓也有一個發小。
他知道自己所有的事,七歲時家庭破落,為了撫養五歲的妹妹,輾轉於各個親戚的家中。
直到後來一直躲避的債主找上學校,他們到處散播流言說,江漓經常穿著女裝在貧民區晃悠,就是為了出去賣。
人本來就有獵奇心態,更不會顧忌傳言的真實性,再加上他們手中有他穿女裝出門的照片,讓江漓無從狡辯,甚至連最敬愛的老師,都向他投來了鄙夷的目光。
那段時間,江漓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風言風語開始逐漸在學校蔓延,甚至有些路上碰到的陌生同學還會特意跑到他面前,看似求證,實則嘲諷。
而那段時間,一直都是發小陪在他身邊,勸導他、安慰他。
江漓感動時,發小提出了交往。
但江漓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只有友情,沒法改變賽道到愛情的地步,果斷拒絕了。
從那以後,兩人的交往逐漸沒落下來,校園裡的流言卻越演越烈。
巨壓之下,江漓日夜打工湊齊第一筆錢還給債主,這才聽他們無意識提起,之前學校裡的謠言都是發小告訴的。
一潭死水的心終於在那一刻起了波瀾,他去質問,卻看到了朋友從未出現過的猙獰面孔。
“那天看到你偷偷摸摸穿成那樣出門,我就知道你是個變態了。這樣吧,你給我睡一次,我就幫你澄清,怎麼樣?”
江漓想不明白,為什麼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會變成這副嘴臉,為什麼自己只是喜歡穿女裝,還要遭受這樣的傷害和辱罵?
他從未傷害過任何人,又做錯了什麼?
可流言僅靠單打獨鬥是不可能泯滅的,漸漸的,江漓不想再和人起爭執,也不想做他人眼中的跳樑小醜。
受害者不掙扎後,施暴者自然失去了興趣,去尋找下一個熱點。
酸澀的眼淚落在臉頰上,江漓一時恍惚那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只要他現在能自由穿上喜歡的裝扮,就會覺得一切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還是最終的勝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