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剛抬頭,就看見一個遙控玩具車朝自己飛了過來,他眼間一痛,再一抬眼,就看到自己躲在一個學校的角落,怯生生地看著從校門裡出來的學生。
就在這時,那幫小孩又出現了,他們的臉成熟了一些,但表情依舊猙獰,陰魂不散般繞在他的身邊。
“可憐蟲,可憐蟲,上不起學的可憐蟲。”
“好臭,你這個沒爹沒孃的髒東西,離我們學校遠點啊。”
“看到你,我一天的好運氣都沒了,真晦氣。”
……
黑暗中,看著江漓身上不斷湧出的黑色煞氣,顧嶼川微微蹙眉。
再這樣任由他魘下去。恐怕要精神錯亂。
他明明恨著江漓,恨不得他死,不是嗎?
為什麼一想到江漓變成那樣,心中竟然會有不捨?
不,自己不是捨不得,只是江漓對他還有用處罷了。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顧嶼川整理好自己紛亂複雜的情緒,眼神慢慢緩了下來,直接將人攬在懷裡低頭靠近……就在這一瞬間,江漓耳邊那些聲音消失不見,驀然睜大眼。
江漓的視線還沒有完全聚焦,卻明顯認出了他,眼底閃過恐懼和忌憚,勉強後退與顧嶼川拉開距離。
顧嶼川神色微頓,下一秒,他那張稚嫩的臉陡然變化。
那雙無辜漂亮得如同寶石般的眼睛逐漸變得細長幽深,下頜伶俐,挺鼻薄唇……他緩緩靠近,垂眸看著江漓。
江漓感覺自己像是墜入深海一般,不停掙扎著想要浮出水面,卻總有一股力量想將他徹底拉入海底。
他艱難掙扎著,直到耳邊再次響起顧嶼川的聲音。
“江漓,痛嗎?求我,求我就不痛了。”
顧嶼川的嗓音難以置信的溫和,江漓幾乎求生般下意識抓住顧嶼川的手腕,想讓自己保持清醒。
下一瞬,一個冰冷的觸感落在唇上,顧嶼川將江漓受到的幻境作用全都吸到了自己身體裡,眼睛忽紅忽黑,宛如墮魔。
江漓感覺到腦袋裡那股拉扯感的劇痛消失了,他恍然睜開眼,就看到顧嶼川陰鷙的眼睛。
他意識到是顧嶼川救了他,心中湧出複雜的情緒,他低聲說了句:“謝謝。”
顧嶼川神色微頓,故作淡然地挪開目光。
可當他看到江漓下一刻就毫不猶豫地跑到喬熤面前時,臉上的表情龜裂了一瞬。
自己剛才的好心都餵狗吃了。
顧嶼川轉頭,變化的臉再次變為稚嫩模樣。
喬熤倒在地上,一隻手臂支撐著身體,臉上已經佈滿冷汗,紫色的淤青已經蔓延到脖頸處,這是手錶為了防止他置身於幻覺帶來的副作用。
江漓扶起喬熤到七樓扶梯處,這裡不受幻覺的影響,他說不定能保持片刻清明。
可江漓想的太理想了,喬熤戴著這個手錶實在太久,甚至已經超過了歷史上的最長使用時間。
眼看喬熤就要陷入昏厥,江漓的視線在手錶上停滯一瞬,還是將它摘了下來。
不到片刻,喬熤就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江漓的眼睛冒著野獸般冷凝的光。
江漓心中升騰起不妙的預感。
下一秒,喬熤就抬手死死掐住江漓的脖頸,江漓頓時失力,跌倒在地上。
喬熤騎在他身上,彷彿從地獄出逃的惡魔般。
“去死,去死,你們都得死——”
江漓在要被掐死千鈞一髮的時刻,顧嶼川終於從黑暗中出現,一把抓住喬熤的衣領,將他扔到一邊。
江漓捂住脖子大口大口地仰著呼吸,他的脖頸都被掐紫了,嘴唇也透露著一股死物的冷意,過於急促的呼吸讓他嘴唇顫抖著。
瀕死的感覺真是難受。
他差點就被喬熤給活活掐死了。
顧嶼川看著江漓生不如死的表情,挑眉,淡淡道:“如果我不跟過來,你現在恐怕就死了。”
江漓笑著,“是啊,你今天救了我兩次,謝謝你。”
顧嶼川怔了一瞬,耳朵微不可察地紅了。
可他立刻反應過來,眼中閃過一抹暗色。
他不是曾經那個喜歡江漓喜歡到不要命的顧嶼川了。
他救江漓,不是心疼,只是為了報復。
江漓將手錶重新扣在喬熤的另一隻手上,靠著牆壁等他醒來。
忽明忽暗的燭光下,顧嶼川少年的臉龐精緻昳麗,墨色碎髮下,紅黑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