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有條不紊地停在了賀宅,江漓目送兩人進去,這才垂下眼,在車前點了支菸。
會上癮的尼古丁圍繞在他的鼻間,是化不去的苦澀,江漓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在難過什麼。
兩年間,他早就應該習慣了賀嶼森尖銳刻薄的話,而作為最好的管家,他拿著僱主的高額薪資,就應該成為無生命無情緒的道具,和冰箱家電一樣。
他不該抽菸,濃烈的氣息會停留在他的面板上,擾亂僱主的嗅覺。
可江漓還是忍不住去觸碰。
就像終於找到了一件明知不可為卻故意為之的小事,將他內心的情感悄無聲息地發洩了出來。
心裡的一團亂麻,也終於在此刻能有些許的緩和。
江漓口中吐出青白色的煙霧,緩緩上升,緊繃的身體才終於有一瞬間放鬆。
賀宅的二樓窗臺處,賀嶼森低頭看著江漓,落在褲間的手指緊攥著。
憤怒,不甘,疼痛。
複雜的情緒糅雜在一起,即刻侵吞他的理智。
故意為之的甜蜜讓他覺得自己在江漓面前就是個靠著雜耍取樂的小丑,他冷眼旁觀著,在乎的只有許稚歡。
是啊……許稚歡,一個漂亮到讓頂級Alpha都蠢蠢欲動的omega,作為A+級的江漓怎麼可能不心動呢?
他為了許稚歡,步步為營的欺騙自己,甚至不惜為他擋子彈擋刀,就是為了得到自己的信任,從他這裡拿到更多的錢……去養許稚歡。
如果他沒有發現,說不定江漓現在早就永久標記了許稚歡,和她雙宿雙飛去了。
恐怖的想法讓賀嶼森的臉陰沉的可怕,青皮橘子味的壓制性資訊素不斷外漏,在他周圍形成一股子黑氣。
剛剛換好新衣的許稚歡在資訊素的作用下臉色泛白,她小心翼翼地和賀嶼森保持著距離,輕聲道:“這一套,可以嗎?”
賀嶼森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紅色不適合你,去換套白的。”
許稚歡點了點頭,轉身剛走幾步,就鼓起勇氣般回頭緊繃著臉說道:“其實哥哥他還是很在乎……”
話還沒說完,賀嶼森的臉色更陰沉了,他的眼底濃墨翻滾,危險又恐怖的看著許稚歡。
許稚歡立刻閉上了嘴,快步朝著衣帽間走去。
“呵,哥、哥……”
“叫的真順嘴啊。”
賀嶼森轉頭看著樓下已經抽完一根,又拿起第二根菸的江漓,手指越攥越用力,幾乎要刺進手心溢位血來。
江漓,騙子。
他當年本以為江漓丟下自己,是因為怕和其他omega發生關係,他雖然怪過江漓,但到江漓道歉時就心軟了。
可直到見面,江漓身上居然有的omega的味道。
他恍然發覺,自己居然真的被江漓孤身一人的可憐模樣耍的團團轉,竟然會對一個低等的下人產生憤怒,甚至想要折斷江漓的腿,困在賀府,只屬於他一個人。
午夜夢迴,他都能夢到江漓和許稚歡疊在一起的樣子,他被折磨的近乎發狂。
騙子!騙子!騙子!
賀嶼森的手猛然砸在玻璃窗上,瞬間發出劇烈的“砰”的響聲。
江漓茫然地回頭看向二樓,落地窗前空空如也。
是他聽錯了嗎?
貼身的手機震了一下。
江漓拿出手機,有時賀嶼森發來的。
【剛才帶回來的東西里面少了一根珍珠項鍊,你去把它找回來,否則在你工資里扣。】
江漓手中的煙瞬間折成兩半。
他的嘴角不自覺抽搐,暗罵一聲。
“那麼多東西,你怎麼知道少一條項鍊?真是沒事找事。”
這樣的事,江漓兩年來經歷的太多了。賀嶼森總是以各種理由剋扣江漓的工資,每次到手的還不到原定的一半,掛機的江漓就是個包子,敢怒不敢言。
但現在的江漓忍不了。
錢是什麼?
是江漓的命!
萬惡的資本家,一千萬兩千萬不當回事,還要剋扣打工人三瓜倆棗的工資?
江漓當然知道賀嶼森為什麼這麼做,無外乎就是想懲罰他當年拿著賀家的薪水去養許稚歡,讓他現在在旁邊旁觀許稚歡有多幸福,自不量力地放棄她。
可特麼的江漓現在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每天累死累活的伺候這個祖宗,工作量比兩年前多了整整五倍,工資居然降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