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區的醫院沒有髒汙,走廊裡飄蕩著消毒水的味道。祁凜風塵僕僕,江漓跟在他身後小跑著,一走出最頂層的電梯,他就看見走廊盡頭處手術室上方亮著的紅燈。
祁凜的眼眶一下就紅了,蹙眉遮掩著自己瀕臨失控的表情,大步走到一旁等待他的護士面前,淡淡道:“究竟怎麼回事?”
護士面對威壓緊張地嚥了口口水,“老太太本身就有嚴重心衰和高血壓,剛剛入夜時血壓突然飆升,引起心臟衰竭,我們發現的第一時間就送到手術室搶救了。”
“突然飆升?為什麼你們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都不想幹了是不是?”祁凜眼瞳紅的可怕,怒極地盯著護士,一副隨時都要動手的架勢。
護士頓時被嚇得瑟瑟發抖,眼眶都湧出了淚花,“不,不是的……我們是真的第一時間就送進去急救了。”
江漓看出了祁凜的失控,抬手拽了拽他手臂的制服低聲道:“祁凜,姥姥年紀大了,有一些老年病也很正常。她會平安度過這次危機的,別擔心。”
祁凜手攥成拳,落在褲間爆出青筋,最後才喪氣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凝望著手術室上方的紅燈。
灑滿白光的走廊因為祁凜還是洋溢位一股詭異的氣氛,光芒將他緊張到泛白的指節和皺褶的制服照的清明。
江漓抿唇坐到他旁邊,抬了抬肩膀示意道:“需要靠一下嗎?”
祁凜愣了一瞬,盯著江漓的臉許久,像是想到什麼,原本蒼白的眼眶又變得紅彤彤的,呼吸都多了幾分急促,就像是真的要哭出來一樣。
可驕傲如祁凜,怎麼可能在公共場合做出那種事。
光影錯落間,江漓感覺自己的身上一暖,一雙手已經環住他的腰,不親密,淡淡的觸碰,就像朋友一樣。
感覺到落在頸間的溫熱,江漓的心尖還是沒出息的抖了一下,他隱隱猜到,祁凜已經慢慢開始依賴自己,信任自己了。雖然這薄如蟬翼的好感一旦自己露出一點破綻就會灰飛煙滅,但這算得上是一個好的開始。
分明祁凜是他的敵人,是將他強行攬在身邊的人,可這一刻,江漓竟破天荒地祈禱起祁姥姥不要出事。
如果祁凜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都是有預謀的在騙他,而唯一的姥姥又不在身邊的話,他真的會死的。
想到這兒,江漓抬手拍了拍祁凜的後背,輕聲安慰道:“祁凜,一定會好的,一定都會好的。”
祁凜沒有說話,兩人間再度陷入冗長的沉默。
這樣的姿勢不知維持了多久,上方的紅色燈牌啪嗒一聲熄滅,穿著白色大褂面容疲憊的醫生走了出來。
祁凜見此連忙鬆開江漓大步跑過去,“醫生,我姥姥她怎麼樣了?”
醫生頷首,“病人已經脫離危險期了。”
祁凜緊繃的身體剛放鬆,就聽見醫生嘆了口氣繼續道:“但是老太太年紀很大了,身體各器官衰竭,如果下次再發生這樣的情況,我們就建議保守治療……儘量不要再手術折騰了。”
祁凜身體一僵,剛剛還晴空萬里的心情頓時陰雲密佈,甚至一點點下墜到了深淵。
他此刻寧願自己聽不懂醫生的潛臺詞。
姥姥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了。
“好,我知道了……”
祁凜扯了扯嘴角,明明做出了笑的表情卻滿是苦澀,像是被人抽走了渾身的力氣。
人從手術室推到高階病房的時候,祁凜站在門口停了好久都沒動,屋內微暗的燈光灑在他的臉上,高挑的鼻樑在臉頰上留下一道陰影,側臉輪廓就像一個極具鬆弛感的模特,隨便一張都是大片。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病床上帶著氧氣面罩的老人,像是快碎了。
江漓嘆了口氣,抬手將口袋裡的鐵罐瓶塞到他懷裡,挑眉道:“順便買的,覺得你需要。”
祁凜低頭看著懷中的啤酒瓶,默了一瞬,語氣像是設定好的程式,“作為上城區的第一管理者,我需要保持時刻清醒。”
“非要這麼繃著自己嗎?我知道你很難過。”江漓將買好的花一朵朵插在病床前的花瓶裡,慢悠悠道:“祁凜,上城區還沒到沒了你就不行的地步。”
“這地球離開誰都能轉,別把自己想的那麼偉大。”
分明是貶斥的話,卻像是卸掉了祁凜身上一直負重的重擔,他低頭看著那一抹綠色,拉開鐵環,啤酒罐就這樣“砰”地發出一聲脆響。
獨特的香氣夾雜著氣泡在空氣中氤氳開來。
祁凜仰頭喝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