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感受到身後傳來的溫度，忍不住輕笑一聲，“不打算裝了？”
祁凜身體陡然一僵，下意識手收回來，就見江漓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雙眼含笑地回頭。
琥珀色的眼瞳倒映著祁凜死死低著的頭，那張熟悉的臉埋在黑色帽衫裡，就像是一隻恨不得鑽到洞裡的小兔子。
江漓被他可愛到，忍不住勾唇笑了笑，挑眉道：“剛剛還抱著我讓我不要去找別人，怎麼？反悔了？”
祁凜怔了半晌，黑漆漆的眼瞳緊緊盯著鞋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剛剛還穿梭在空中打閃的悶雷霎時間如害羞般躲在了雲層後。
江漓緩緩收回攥住他手腕的手掌，在祁凜惶然無措的動作中環住了他的腰。
“祁凜，回來吧。”江漓聲音溫柔，像是在哄一個孩子，“我不恨你了。”
祁凜隱在暗中的神色明顯一滯，落在兩側的手掌微微收緊，不恨了？
難道江漓知道自己沒事後，就徹底把他倆之間的記憶放下了嗎？
他難道想從此坦然自若地和自己做朋友？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祁凜生澀開口。
江漓頓了一下，輕笑道：“上次在醫院，我看到你了。”
見祁凜沉默，江漓繼續說：“幸好你沒事，以後你可千萬不要為了成全誰做這種傻事了，很疼吧？只是一段感情而已，更何況你還有姥姥呢，萬一你真死了，她知道了該多傷心？”
祁凜死死咬著唇瓣的軟肉，這才勉強剋制住身體的顫抖。
他是寄生者……沒有心臟頂多成為一坨行屍走肉，不會徹底死亡，可江漓不知道。
祁凜承認他當初太自私了，竟然用那種慘烈的方式，午夜夢迴間，他總能夢到自己死在江漓懷裡時對方那絕望的神情。
他說讓江漓忘了他，可實際呢？
難免貪心，想被一輩子記住。
思及此，祁凜無聲地勾起一個自嘲的笑容。
真幼稚啊，他這種人。
矛盾又可憐。
祁凜閉了閉眼，好一會兒，才勉強開口：“所以，你剛才說和那個新助理和施星宇……是在試探我？”
江漓在他頸間蹭了蹭，笑，“怎麼，你覺得我真的會跟曾經留在你身邊的人曖昧？”
祁凜頭更低了，夾雜著委屈的聲色格外艱難的吐出口，“我當初用那種方式離開你……就是想放你自由。就算那人是施星宇……也，也無所謂的……”
說這話的時候，祁凜感覺自己的眼眶都燙了。
可他不想在自己麻木不堪的生命中，帶給愛人的感覺全是痛苦。
他是個爛人，不能帶著江漓一起爛下去。
江漓皺眉，“……真的？”
祁凜喉結滾了滾，故作無所謂的嗯了一聲。
如果兩人真的在一起，他會帶著那份想殺了施星宇的心離開。
只要他知道江漓是幸福的，就足夠了。
哪怕帶給他幸福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江漓鬆開了抱著他的手臂，退後兩步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祁凜蒼白的神色在黑色帽衫下格外顯眼，他最近瘦了太多，兩頰都有點凹陷了。
反倒是江漓，這具貧民區少年的身體被上城區的伙食喂的變成了正常體型，與十年前的自己更有幾分相像。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碰撞、炙熱、又在江漓單方面的冷卻下漸漸凝固。
江漓面容冷淡，質問：“你真的是這麼想的？我和誰在一起你都無所謂？”
“嗯。”祁凜點頭，“你不用顧忌我，無論是誰……”
江漓眉心微沉，扯了扯嘴角乾脆賭氣道：“那我要是說，要和老師在一起呢？”
祁凜眼瞳微縮，江漓的老師不是已經被他做成機器人了嗎？還怎麼在一起？
不過如果江漓想……的確真的可以，只要將那家居機器人的人類腦神經從機器中抽出來再植入更高階別的機器人中，他就能自己控制自己了。
這麼想著，祁凜心底的酸意更甚。
機器人可以永生，一直陪在江漓身邊，可他……
正這麼想著，就見江漓倏地抬步湊近他，手指撫向他緊皺的眉頭，語氣暖了幾分，“怎麼，不高興？”
祁凜目光閃爍了下，“不是。”
江漓輕嘆了口氣，手指掠過眼睛捏了捏他瘦削的臉頰，抬頭在他柔軟的唇瓣上輕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