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輕鬆的說出這樣的話,他不希望葉令蔚死掉,卻也不想他如現在這般輕鬆快樂的活著。
葉令蔚眼裡的無辜慢慢淡去,嘴角有些無奈的勾起來,“費瀾,我早就想開了,那是大人的事情,與我無關,與你也無關啊。”
輕飄飄的幾句話,與他無關,與你無關,就把這些年兩個人之間的不合全部打散了,好像是在宣告:這種無聊的遊戲,可以結束了。
葉令蔚其實還挺怵費瀾的。
剛才被費瀾扯著頭髮,他立馬順從的仰起頭,露出恭順柔弱的模樣,對方的陰晴不定,他不是第一次領教了。
費瀾審視著葉令蔚的表情,企圖在對方臉上找到些許嘴硬倔強的神色,但沒有。
葉令蔚長大了。
他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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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少見的,非常少見的,費鏘很久沒見過自己兒子回家是笑著的,雖然不那麼明顯,費瀾的一切情緒其實從來就不明顯。
費鏘叫住他,問他什麼事兒這麼開心。
費瀾想了一下,笑道,“沒什麼開心的事情,您要是想讓我開心,就去我媽的墓碑上,多磕幾個頭。”
費鏘眼裡的笑隱了起來。
“那樣的話,不止我會開心,我媽也會很欣慰的......”
費瀾的話音剛落,就挨下了狠狠的一耳光,他的頭被打得偏到一邊,舌尖頂了一下腮幫子,血腥味立馬彌散至整個口腔。
“不識時務,不知好歹。”費鏘冷冷的看著費瀾,從沙發上起身,看都沒多看費瀾一眼,上樓去了。
阿姨從廚房端著果盤出來,看見費瀾這個樣子,就知道父子倆肯定又吵嘴了,她急忙放了果盤小跑到費瀾面前,又氣又心疼。
“這都多少年了,你怎麼就這麼倔呢?”
“你就當看不見!不知道!你就當忘記了,行不行!”阿姨說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費瀾坐在沙發上,手裡握著冰袋,眼瞼斂著,表情淡漠。
阿姨真的要氣死了,也快要心疼死了。
姜蕙剛進門的時候,費瀾鬧得那才叫一個驚天動地,費鏘把他按在地上,逼著他叫媽,費瀾眼珠子都快要成了血紅色,死活不叫,半夜就扯了根繩子,把姜蕙捆了,塞進全都是他媽照片的房間裡,讓她跪下。
“你知不知道,我媽剛死?你跟他睡的時候,我媽還沒嚥氣。”費瀾那時候才六年級,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膽量,可能是天生的,姓費的天生就是瘋子。
到了費瀾這裡,更是將這種特質發揮得淋漓盡致。
費鏘直接把費瀾揍進了ICU,呼吸機心電監護一套全部上著,她幾乎是快要哭著求這父子倆別鬧了別打了。
費瀾才十二。
從醫院出來後,費瀾就跟變了個人一樣,叫著姜蕙姜姨,每天上下學,還是那個最優秀的費瀾,但是在考上了申城最好的高中三中以後,費瀾的成績在第一次月考直接落後了兩百名,緊接著就是一百名一百名的掉,直至掉到了四五百名,就此打住了。
老師也找他談話過,問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費瀾只是輕飄飄的一句“太難了我跟不上”,就把老師打發了。
費瀾很久沒跟費鏘發生過沖突了,他今天也並不開心。
作為一個報復心極重的人,當費瀾自己意識到,他要報復的葉家的人裡面,唯獨沒有葉令蔚時,他的確出現了短暫的迷茫。
至少,他不想在看見葉令蔚哭了。
不管能不能好好活著,開不開心,至少,別哭了。
阿姨還在耳邊不停地念叨著。
“你可再別跟費總吵了,胳膊擰不過大腿的,等你長大了,你做什麼,我都不攔著你。”
“做什麼都不攔著?”費瀾抬眼,笑著反問,“您說真的?”
阿姨這時候哪會去想費瀾這話裡的深意,想都沒想就點頭了,只要費瀾不要鬧就行,做什麼都行。
費瀾笑了一聲,是真的覺得有點開心了。
阿姨有多不喜歡姜蕙的幾個孩子,眼睛沒瞎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她沒讀什麼書,姜蕙不是什麼好東西,她生的崽子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但費瀾覺得她應該會喜歡葉令蔚,沒人會不喜歡他。
葉令蔚自然不會知道費瀾回家發生了什麼,他回家第一件事情,翻書,多知道一點兒劇情,他對著這些人的時候,也會多一點兒底氣。
但很讓人遺憾的是,今天的書還是老樣子,一個字都沒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