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酒,可惜不足以讓他醉去。他覺得頭更痛了,像有人拿著錐子在扎他的腦袋,每扎一下都有個小人在尖叫“她們都看不起你”。他想發聲大喊,但是消沉了近二十年,他已經喪失了這種本能,連怨恨都是無聲無息的,俯低的,像草裡的蛇。
從他坐著的地方可以將前面所有動靜盡收眼底,是個放風的好地方。他原本應該打起十二分精神,這畢竟是他這輩子做過最了不得的一件大事。可是有誰會來?金主當他是個笑話,同伴也視他如狗屎。他挖了個大坑把自己埋了進去——或許這輩子他都在坑底,從來就沒有爬上來過。
忽然,他聽到人走在草地上發出的聲響。他們改變心意了?沒有燈光,他點亮了手邊的電筒掃了兩下,然後,電筒的光圈定格在一張他做夢也沒想到會出現在此地的臉上。
那張臉在雪白光照下更像一點血色也無,她用手遮在眼前,神色驚惶卻沒有閃避。
“你!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他猛然想站起來,酒後腳下虛浮,身子搖晃了一下,手電筒的光也變得極為不穩。
她也像在極力看清他一般,步步走近,最後停在短短的樓道下方。
“他還活著嗎?”她的聲音是乾澀的,像是攀在絕望的邊緣。多奇怪啊,他聽過這句話,這多像許多年前的另一個女孩,以同樣的聲調,同樣的絕望,對他問出同樣的問題,他錯亂了。
“你說誰?我問你來這裡幹什麼!”他厲聲問道,卻發覺自己的聲音和手電筒的光一樣在顫抖,“你跟著我來的?”
她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開始慢慢朝樓上走。
“你先告訴我,他還活著嗎?”她又問了一遍,彷彿周遭的一切都不重要,這是她唯一在乎的。
方學農被激怒了,“他是誰,那短命的小野種就那麼重要?早知道老子就該答應做掉他,他死了,什麼事都乾淨了。”
方燈的神色明顯一鬆,至少他還活著,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
她問她的父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你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