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好笑,很傻,是吧?明知道你不喜歡我,卻總是奢望有一天你能被我感動,一直死纏爛打、自作多惜的挽留你,是怕柔弱的你一個人無生存,溪兒,我今天才知道,我錯了,真的錯了,錯的離譜,你早強大到不需任何人保護,我根本留不住你,我一直以為,你費盡心機出府,只是蕭府的不容,逼你不得不離開,今我才知道,原來你和太子早有約定,好!我今天就成全你,在我沒有後悔之前,帶著你的人走吧,遠遠的離開蕭府。從此我們恩怨兩消!“
木然地站在那兒,彷彿血液被抽空了般,夢溪臉色慘白,渾身戰慄。
帶著你的人走吧,遠遠的離開蕭府
帶著你的人走吧,遠遠的離開蕭府
恍如一道炸雷,一直環繞在耳邊,震得耳朵嗡嗡直響,讓她再無思考。
終於自由了,卻沒有喜悅
他終於放她走了,這是她兩年來孜孜不倦的追求,為什麼求到手的時候,心會這麼痛
扶著知秋,強自穩住心神。人也冷靜下來,無論他對她用了多深的情,他們終是沒有結果的,尤其現在,為了南方的瘟疫,她必須隨太子南下,此去前途茫茫,也是生死未卜。
她和他已沒有了回頭的路。註定要勞燕分飛,分手時詛咒總比纏綿來的好。
也許這樣刻骨的恨,才會讓他徹底的忘了她,從此斷的乾淨,也免得他再為她揹負不孝的罵名,陷的更深到最後…
無聲的透了一口氣,終是沒有解釋半句,抬頭淡淡地說道
”夢溪謝二爺成全,求二爺為夢溪寫下休書!“
”二奶奶……“
聽了這話,緊扶著二奶奶的知秋尖叫一聲,臉色已是一片慘白,身子再忍不住瑟瑟發抖。
夢溪一句無情的話,蕭俊原本蒼白的臉瞬間變得潮紅,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忙掏出帕子捂住嘴,轉身扶住了牆,良久,拿開手裡的帕子,看著上面一攤殷紅的血,李太醫的話又縈繞在耳邊。
”二爺得了肺癆…“
”二爺得了肺癆…“
想起李太醫的話,蕭俊不覺苦笑了一下,南下原本打算尋找藥神為自己治病,是為了能和她天長地久,曾不想踏破鐵鞋也要找到的人,原來就在他的內室,當初他為了救她,不惜拋棄所有的尊嚴,當街跪在頤春堂門前,可狠心的她,依然毫不留惜的轉身離去,如今還能再回頭求她,向她搖尾乞憐嗎
當所有的努力都化作灰燼,即使拋盡所有依然不能撼動那顆冷酷的心,那麼除了放手,他別無選擇。
罷了,蕭家早已捲入政治漩渦,已是風雨飄搖,他的身體也有如日薄西山,不堪一擊,又何苦再耽誤她大好的青春,早該放手的,他為她早已忤逆父母,傷透了奶奶的心,這個時候,總該為家族出一份力了,做一些補償的,果真太子失勢,就讓他這個不肖子為家族陪葬好了,有他建立的富麗山銅礦,有大哥和三弟,蕭家總不至於斷了後,斷了根…
緩緩地折起帶血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慢慢轉過身來,蕭俊已恢復了平靜,果決地說道
”好,我給你寫!“
蕭俊說完,幾步來到書案前,攤開紙,拿起案頭的毛筆,飽蘸濃墨,刷刷點點的寫到
平陽世家嫡子蕭俊,今南下打理生意,因南方瘟疫橫行,去後恐生死不保。有妻李夢溪年少,情願立此休書,任從改嫁,永無爭執。委是自行情願,絕非相道。恐後無憑,立此文約為照。
蕭俊
謹帝七年八月十二。
第二百五十四章 黯然出府
蕭俊寫完,身子竟有些微微顫抖,放下筆,直起身來,長出了一口氣,又找出印臺,用拇指顫顫巍巍的按了個手印,雙手捧起,輕輕吹著上面的墨,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呵護珍寶,不忍放手,看了又看,最後果斷地遞給夢溪,說道:
”這是你一直想要的東西,也是我此生最後一次滿足你的心願。“
見夢溪伸手接住,蕭俊猛一轉身,大步走出書房,書房外又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
還有六天就是老太君壽辰,往年這個時候,蕭府門前送禮、道賀的轎子、馬車、騾車從大門口排出老遠,早已是車水馬龍,冠蓋如雲,今年卻是情形大異,只零零星星的幾頂轎子過來,當真是門前冷落車馬稀,幾個守門的奴才在門洞裡打著瞌,無精打采的聊著。黃昏時分,一輛不算華麗的馬車,徐徐地從蕭府趕了出來。
沒有帶太多的人,也沒有帶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