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範劍南一行人做好了一切的準備緩慢地爬往山口,終於見到了灰狗說的那條朝聖者小道,是一條馱執行李的騾馬踩出的小道。山路十分狹窄,基本上只能並排走三四個人。埡口是陳舊經幡被風吹得呼呼地響。四個人姍姍而行,像是幾個小黑點佈置在盤曲的雪白山地上。
“這裡是這條穿越線路最難也最容易的一個地方。以前曾有不少獨行的朝聖者在這裡迷路,雪霧交加應對不當,最終因失溫或生病而死。”灰狗緩緩道。範劍南雖然沒有拿著揹包行李,但每走幾步都會大喘氣。他的身體遠沒到恢復的程度,依然還是有些虛弱。
篤信佛教的藏族人堅信,朝聖能盡滌前世今生的罪孽,增添無窮的功德,並最終脫出輪迴,榮登極樂。因此,總是有數不盡的藏族人,以獨有的磕長頭方式俯仰於天地之間,向強磁場般的聖地跋涉。朝聖對於一個信徒而言,是可以以一生的時間去認真對待的神聖之舉。在這條艱險狹窄的小道上,不知有多少朝聖者為了信仰而長眠於此。
範劍南經常能看到狹窄的路邊騾馬甚至人的骨骼。灰狗像是完全習慣了這些地方,根本不為所動,只是帶著他們艱難地跋涉在這山道上。為了照顧受傷的範劍南,他們每走一段路就休息一會兒。沒多久,幾個人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高原反應,除了灰狗,這個人就像是鐵打一樣堅強。
呼吸困難,頭暈嘔吐,這些症狀越來越明顯,如果不是有龍大膽這個高明的醫術者在,範劍南肯定自己是熬不過這一關了。好在龍大膽的特製藥物和他的針灸術一樣神奇,服過藥之後幾個人靠在一起休息。這是在半山腰上,幾步之外就是懸崖,範劍南甚至不太敢往下看。就算是休息也極力把身體向後蜷縮著,生怕一陣風把自己吹落到山下。
灰狗善意地笑了笑道,“習慣就好了,這還沒到雪線上。到了那裡你才會知道,滿是冰雪的道路才是真正的噩夢。好了,你們先休息一下,我到前面去看看。”說完他繼續前進了一段路,沿途仔細檢視著道路上的痕跡。片刻之後折返了回來道,“看起來破軍他們走得很順利。這些腳印痕跡雖然是一個星期之前留下的,但是看起來還很整齊。說明他們之後沒有其他人走過這條路,看來情況不錯。”
“我們得跟上他們,如果耽擱時間太多,我擔心他們會出事。”範劍南皺眉道。
灰狗點點頭道,“你們感覺怎麼樣?如果好點了就繼續走。我們最好要在天黑之前走到那個位置。”他抬手指著遠處道,“那裡有個小山坳。相比其他地方要寬敞些。而且能夠避風,我們可以在那裡過夜。”
範劍南眯起眼睛看了看遠處道,“似乎也沒有多遠。”
“望山跑死馬。看起來不遠,但是按照我們現在這個進度,到天黑也未必到。所以抓緊時間吧,除非你們想在這狹窄的山道上過夜。”灰狗苦笑道。
他的這句話比什麼都有用。無論是範劍南還是甲子旬,甚至龍大膽,都起身了。因為沒有人會希望在這個只有幾尺寬的山道上過夜,哪怕是掙扎著也要爬到安全的地方。
龍大膽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抱怨,“這鬼地方,我這輩子都不想再來了。等我回去,我要一定要老死在我春暖花開的江南。”
“行啦,你離老死還遠著,我卻差不多要喘死了。虧你還有力氣抱怨,來,趕緊地扶我一把。”範劍南拽著龍大膽的衣服努力向上走著。前面是灰狗在帶路,後面是甲子旬在跟著。甲子旬的身體雖然一直不好,現在的臉色更是白得嚇人,不過他還比範劍南要好點。
一行人艱難地走著,快到前面山坳的時候,灰狗突然停住了。他趴在地上仔細看著什麼,甚至滿是疑惑地用鼻子嗅著什麼味道。龍大膽不由好笑道,“老灰啊,你雖然叫灰狗,但畢竟不是真的狗,你聞什麼呢?”
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被範劍南捂住了嘴。範劍南看著灰狗的樣子,轉頭對龍大膽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別打擾他,他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尋常的東西。”
灰狗從前面陡峭的石頭上抬起頭,轉身對範劍南等人揮手道,“這裡有點不太尋常,你們過來看看。”
範劍南心中一動,立刻拉著龍大膽湊上前去。發現前面的山道上被人用小石子堆成了一個小石堆,旁邊還刻了一個箭頭。龍大膽看了半天,皺眉道,“這是瑪尼堆?有什麼特別的?”
範劍南搖搖頭道,“這不是瑪尼堆。你看這些石塊,太小了。而且從石頭的材質上看,像是山道旁邊散落的碎石。很平常,只是被人堆成了這個樣子。旁邊刻的箭頭,是用非常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