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夢見了他和阿棠在一起的那晚。
少女哭訴著推他,他只能耐著性子哄著她:“阿棠乖,待會就好了。”
“莫哭。”
那個時候,她會咬他一口,但到底沒再推他。
相反,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還會喊著他:“策安哥哥。”
“唔。”
阿棠很可愛,他聽著,心都軟了。
夢裡的一切都很美好,他想一輩子都沉溺在裡面,這樣阿棠就一直都存在著。
可天不遂人願,這個夢很快就醒了。
陳策安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個夜晚沒有睡好了。
他討厭睡覺,更討厭每次一覺醒來都不見阿棠的身影。
可他每天又不得不讓自己沉睡一段時間,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在夢中見到活生生的阿棠。
“阿棠。”
她會在哪裡呢?
還活著嗎?
他倒是希望她還活著,即使是為了離開他。
可他又不甘心,憑什麼阿棠還活著?她騙他?
漆黑的房間內,男人如地獄修羅,周遭滿是戾氣。
他的指尖攥的很緊,他對自己從不心軟,手都掐出血了。
可這樣他還覺得不夠,他從袖中拿出了匕首,一下又一下的颳著自己的心口。
疼痛讓他皺起了眉頭,可他的手沒停半下。
他滿身的孤寂,他彷彿被整個世間拋棄了。
血流了滿地,他蜷縮著,他明明該覺得這個畫面很恐怖的,可他卻笑了。
笑著笑著,他的眼尾又紅了幾分。
他討厭黑夜,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討厭。
因為黑夜讓他有了入夢的機會,可每次醒來,黑夜也總能給他重重一擊。
畢竟夢裡夢外存在著巨大的落差,這樣的落差讓他受不住。
他要瘋了。
“阿棠。”
他又呢喃著這個字,手被血染紅,可他依舊沒什麼反應。
後來,天矇矇亮的時候,他因為失血過多昏了。
臨閉眼之前,他彷彿看見了阿棠,他知道那是假的,可他還是伸出了手:“阿棠,莫……”
“莫丟下我。”
他從前孤零零一個人,父皇母后都不要他,他一個人亡命天涯,從晉國地界逃到了天涯海角,好不容易才蟄伏起來。
他原以為自己的一輩子只有報仇這條路要走。
他也不相信這世上有所謂的真心,更不信旁人。
可沈青棠不管不顧的闖入他的世界,她狡猾的像一隻小狐狸,總會試探性的靠近他,一旦發現不對,她就會溜走。
不止如此,她還會偷親他。
偷親,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
原來男女之間的親吻,是這種感覺。
他好不容易接受了沈青棠的存在,也好不容易才明白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可她卻……沒了。
陳策安如何能忍得?
他無時無刻不在自責痛苦中。
如果他寸步不離阿棠就好了。
他就不應該答應去給她買糖葫蘆。
是他錯了。
陳策安這一次又傷到了根基,整個人痛苦不堪,他很想很想阿棠。
城門口的進出查過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問題。
所以,阿棠真的離開汴京了嗎?
他連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沈青棠並不知道陳策安的痛苦,她只知道自己最近又吃不下去了。
她有些擔心,怕孩子出什麼事情。
“大夫,如何?”
大夫是驚雪請來的,她看起來比她還擔心。
“夫人的身體無礙,只是正常的害喜症狀。”
“如果長時間沒胃口,可以照著這個方子喝。”
老大夫當然不可能給她開藥方,他給的開胃的方子。
“多謝大夫。”
沈青棠讓驚雪送人,自己重新躺回床上。
可不等她多躺,她又止不住的乾嘔。
怎麼回事?她發現自己的害喜症狀越發的厲害了。
“嘔。”
驚雪一進來就看見自家小姐吐的昏天暗地,然而實際上什麼都沒吐出來。
“小姐,要不我們先不趕路了?”
“就留在這了?”
她以為是一路奔波才會讓小姐乾嘔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