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剛才的一瞬間,他幾乎以為梁喑要把他生生悶死。
“我再問你一次,你跟林裕安謀算了什麼。”梁喑接過管家遞來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怎麼拿到的私章。”
梁維生抓著溼漉漉的衣領,酒徹底醒了。
“堂哥,我……我真沒跟他合作什麼。”
梁喑把手帕往桌上一扔,環視了一圈長輩:“我呢,醜話說在前頭,平時你們做什麼我不管,想算計什麼拿到多少好處我都睜隻眼閉隻眼,但如果誰吃裡扒外,跟著外人合作,那就別怪我不給面子。”
梁喑其實甚少在家發這樣的火。
在場親眷生怕惹火上身,也沒人敢吭聲。
梁喑又說:“一叔一嬸,我並非不給一老面子,家裡的事家裡處理,坦白了,交給老爺子家法處置,我管不著,但牽扯公司就得按我的來。梁維生這會兒不承認他跟林裕安有合作,查不出來我親自給他斟茶賠罪,若查出來,我得給全公司還有梁家一個交代,您一位說呢?”
一叔看著臉色發青的兒子,心裡又急又慌:“這件事你給我個期限,我保證給你個答覆,一週、不,三天,一天!一天我給你答覆!”
梁喑說:“一叔,我沒那麼好的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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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棲一夜睡得都不太安穩,醒來的時候剛過六點。
恆溫下,他的面板也泛起輕微的燥熱。
沈棲今天沒課,但他沒有睡懶覺的習慣,還是按時爬起來換了衣服下樓。
吃完早飯,沈棲先去了一趟工作室。
到的時候李仁芾正在罵人,“說了多少次刀不要動,推著牛皮雕,就你們這樣的,全平洲的牛都扒了也不夠你們糟蹋!還有你,手要穩……”
沈棲靠在門邊看了一會,想起自己剛跟他學雕刻的時候,忍不住笑了笑。
“怎麼又在罵人啊。”
李仁芾抬頭一看,當即冷哼:“你還知道來?我還以為你連大門在哪兒都忘了。”
沈棲把帶來的東西放在桌上,微彎了彎眼睛:“沒忘,太忙了。”
“啊小師叔你總算來了。”
“小師叔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師公總罵人,我都快被罵成狗了。”
沈棲年紀小,但在班子裡輩分很高,有幾個新來的不認識沈棲,小聲問老資歷的師兄:“他是誰呀?長得真好看。”
師兄王昊剛繃完牛皮,擦著手過來順便解釋了一下,“你們不是看了那個紀錄片才來學的雕皮影麼?那個年輕又厲害的老師就是他。”
“啊真的!?”
“我想要個合影……”
沈棲一回頭就被幾人團團圍住,愣了幾秒鐘才笑了下,“可以。”
幾人纏著沈棲拍了會照就被李仁芾趕去練習去了,王昊端著茶過來,先使了個眼色才轉身進屋。
沈棲找了個藉口跟過去,“怎麼了?”
王昊往外看了眼,壓低聲音說:“劉青走了,他女朋友這兩年總跟他吵架,現在終於鬆口要結婚了,對方下了最後通牒,要麼好好賺錢養家要麼就分手。”
沈棲明白,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幾天,這兩年我爸媽也在催我結婚,三十好幾了總不能一直耗在這看不見未來的地方。”
“不是我不看好皮影,是這年頭,真他媽沒人要看這些非遺技藝了,大把的人感慨一句不容易,覺得我們能堅持真牛逼,其實呢,誰能真在乎它能走幾天啊。”
沈棲微微側頭看著不遠處的李仁芾,他為了這個技藝堅持了一輩子,連老婆女兒都離開他了,說得難聽些,不賺錢就真的沒辦法。
“我來想辦法。”
沈棲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其實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到底有多難,他能出錢維持工作室的運作,但沒辦法支撐每個人的生活。
劉青、王昊,以後院子裡那些因為一時興趣來學皮影的人始終還得敗給生活,最終放棄沒有辦法的傳承。
晚上吃飯時,林延正好發訊息來問他借作業抄,順口問他在幹嘛。
沈棲:在想怎麼續火。
林延:續什麼火?
沈棲把事情簡單說了,毫不意外得到了林延的無能為力:我覺得除非現在有個不差錢的霸道總裁來投資一個億,沒別的辦法。
沈棲:……
“梁先生回來了啦,吃過晚飯了麼?沈棲還在吃飯呢,我幫你拿副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