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詞。”江屑說。
“唱功。”李混元說。
“情緒。”禿頭老闆說。
陳弦雨的目光從三個人的臉上掃過,“理由?”
江屑振振有詞:“第一天,作為新人演員,可以什麼都不懂,相當於試用期,態度不合格的都淘汰了。那麼試用期結束後,就該正式表演了吧,背臺詞肯定是第一步啊,你把朱麗葉當成領導,她檢查,你背誦,背錯了就涼涼咯。”
乍一聽,確實很有道理。
但李混元發出了鄙視的聲音:“我算是見識到了草履蟲的腦子。”
“啊?你罵我?”江屑怒目而視,“我可是陳白衣欽定的最佳夥伴!世界論壇三百萬粉絲,你竟敢罵我沒腦子,你又有多少本事?把賬號亮出來看看啊!”
“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李混元報以冷笑。
作為頗有先見之明的智者,李混元當年甩影片較勁的時候,他從未在影片裡露過臉,他和招搖過市的陳白衣不一樣,他可不想走在街上被草履蟲們簇擁迷戀,他回家族,開公司,經營產業,用的也只是伏爾加李家的姓氏,他的名字,他的智商,他的臉,沒幾個人類有資格欣賞。
並且他也討厭一切試圖去和陳白衣沾邊的人,江屑就是沾得最猛的一個,李混元沒少去評論區裡嘲諷——單方面嘲諷,不接受反駁。
一個清澈的愚蠢的男大學生,也配和陳白衣的名字放在一起?
陳弦雨發問了:“櫃子先生為何否定臺詞?”
“你在明知故問嗎?”李混元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臺詞,詞能達意即可,正式演出多的是即興發揮,如果人人都照背臺詞,還有什麼藝術可言?”
“所以櫃子先生認為唱功更重要?”
“廢話,你一個舞臺劇,上臺唱跑除錯試?觀眾不對你扔臭雞蛋都是仁慈,還有,別叫我櫃子先生,你過來,我告訴你我的名字。”
但陳弦雨竟然對他的名字一點興趣都沒有,他轉頭看向禿頭老闆,“老葛,你認為是情緒?”
“呃,咳咳。”老闆摸了摸鼻子,“是這樣的,我年輕時在大學話劇社裡,社長第一天給我們上思想課,就是演員態度這些東西,第二天讓我們上臺即興發揮,他不看別的,只看我們表達出來的情緒對不對,喜、怒、哀、懼、愛、惡、欲,社長說一個優秀的演員首先要把情緒傳達給觀眾。”
“話劇和舞臺劇能一樣麼?”李混元反駁,“話劇看臺詞、姿勢、情緒,舞臺劇看音樂、舞蹈、戲劇。音樂就是排在首位的,舞臺劇最多的是什麼,就是唱戲啊!當然要看唱功。”
陳弦雨眨了眨眼。
“我覺得你們都很有道理。”他說,“可能只是一個次序問題。”
他跳下床鋪,拿出藥瓶,倒一把藥在手心,數也沒數,倒飯一樣倒進嘴裡,然後左右看了看,感謝傳頌神的慷慨,還有半瓶飲用水。
他就著水把藥都吞了,才若無其事地說,“能做到的話,你們把臺詞、唱功、情緒都做好吧,至少今夜能安全度過,之後的話,等拿到更多資訊我再看看。”
“你能不吃那個藥嗎?腦子會吃壞的。”李混元皺眉,“你身體什麼毛病?回頭我給你配藥。”
即使一份喪偶的履歷已經把他的懷疑都粉碎,但陳弦雨抬眸時那個眼神,很像,太像了,這份眼神從不遊離於光暗,也不帶一絲傲慢和卑劣,他是認真的,看任何事物都是認真的,就像精神病人看蘑菇一樣的眼神,認真,懵懂,又好奇,他用這種眼神看所有的草履蟲,也包括看李混元自己,讓人根本捉摸不透他那顆腦袋瓜裡在想什麼離奇的東西。
李混元就是太熟悉這個眼神了,簡直和陳白衣一模一樣,很多小細節是藏不住也騙不了人的,李混元今天特意觀察了他睡覺的樣子,哪怕容貌大改,這個人熟睡的側臉卻還是那麼乖巧那麼無害,剝去了平時的惡劣之後,他和當年假寐月下的少年更加重疊了。
這該死的熟悉感,讓李混元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探尋,放任自己的直覺壓倒理智。
“不要。”陳弦雨美滋滋地在櫃子裡挑著新衣服,“我連櫃子先生的名字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你不會毒死我。”
“我剛才就要告訴你我的名字是……”
陳弦雨拿著新衣服,去了洗漱間,和他擦肩而過。
並不想聽。
夜。
所有人都妝容齊備,穿著戲服或者道具殼前往舞臺。
李混元最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