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分鐘,江屑就回來了。
其實他把神像偷到手的時候就想到了,櫃子人和花瓶人,兩人都不顯戾氣,不是破滅神的信徒,那麼叫他偷神像,恐怕是為了大局——防止一群手無寸鐵的玩家之間,突然出現手持武器的人。
所以那倆人還怪好的咧?
好個屁啊,江屑嗤了一聲,竟然奴役他偷東西,他是什麼很好欺負的人嗎?!
他這輩子,只接受兩個人的奴役,一個是他最崇拜的偶像,一個是他最好的摯友。
可惜,陳白衣犧牲了,摯友也不在了,只剩他浪跡流離,活得像個小丑。
*
陳弦雨沒有食言,拿到兩個神像後,就把帽子物歸原主。
江屑狠狠戴上小丑帽,扭頭就走。
但陳弦雨又喊住了他:“小丑先生,等一下。”
畫滿油彩的臉轉過來,語氣兇猛:“幹嘛?”
“你的妝容不對哦。”陳弦雨伸手在花瓶裡掏了一陣,掏出一個不知什麼時候順來的油彩盒,他用手指沾了白色的油彩,在小丑的臉上豎著畫了粗粗兩筆。
是兩道從眼眶落到下巴的誇張淚痕。
“你是一個悲哀的小丑。”陳弦雨說,“不是普通的笑臉小丑哦。”
說著,手腕一抖,從袖子裡滑出一張角色卡,隨手甩撲克一樣,甩回了小丑的臉上。
江屑定睛一看,【你是一個悲哀的小丑】,草,這不是自己的角色卡嗎?
他什麼時候偷的?
我是賊還是他是賊啊!!
江屑一臉崩潰地走了,太可怕了,這個花瓶人,他竟然想不出來他是什麼時候偷的,如果是交接神像的時候,手也太快了吧……還有,也不知道他修改他的妝容是為了什麼?要不要擦掉?還是相信他?他就是跟著劇照上的小丑妝容化妝的啊,劇照上的小丑笑得可開心了,嘴巴都咧到了耳朵邊,但是花瓶人卻給自己補了兩條寬麵條淚。
【你是一個悲哀的小丑】
好像有點道理,悲哀的小丑,那確實是哭臉。
相信他一次吧,江屑冷靜下來,越想越覺得花瓶人厲害,明明手那麼快,比自己這個半職業小賊都快,偷兩個神像完全不在話下,卻故意扣下小丑帽讓自己去幹活。
他為了什麼?為了試探自己的實力嗎?
江屑想不通的地方有很多,只是從直覺判斷,花瓶人要毀掉破滅神像,為了大局的安全,這樣的人,至少不會害自己。
陳弦雨又在花瓶裡掏了一陣,在李混元“你到底在道具堆裡順了多少東西啊”的吐槽裡,掏出了一把榔頭。
他一腳踩著破滅神像的頭顱,一手拿著榔頭,用力一錘,“神土”製作的神像就裂開了一條縫。
又一錘,又裂開了一條縫。
陳弦雨臉色白了白,冷汗從額角流下來,再使力怕是不行了,他無法忽視來自胸腔的疼痛,他緩緩喘了口氣,揚手就把榔頭丟給李混元。
有能幹活的人,他幹嘛自己出力。
李混元罵了一句“廢物”,毫不客氣地幾錘下去,把神像砸了個稀巴爛。
還有一個神像要砸,李混元轉身要去拿,結果,再次,目瞪口呆。
只見白毛從花瓶裡掏出了更多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順來的道具,從斷裂的拖把到發黴的抹布,從生鏽的銅鏡到拉著老鼠屎的飯盒,一大坨垃圾——他恐怕是掏光了道具間裡的垃圾桶——包括鐵皮垃圾桶本身,都被他擺在剩下的那個破滅神神像面前。
而白毛正在恭恭敬敬雙手合十許願:“偉大的破滅神啊,我把我能找到的好東西都獻給您了,請您聆聽我的許願,賜我一把武器吧。”
李混元的下巴都要摔地上了。
他不是陳白衣嗎?怎麼可能!怎麼可以!!
陳白衣絕對不會和神做交易的。
那麼驕傲的人,一旦被神打上標記,那種恥辱,比讓他死了都難受啊!
可白毛就是那麼虔誠地一臉期待地供奉著最殘暴的破滅神。
難道為了不讓自己認出他,他連尊嚴都不要了嗎?
當李混元反應過來一把將人拉開,已經晚了。
神像發出微弱的光芒,所有垃圾包括鐵皮垃圾桶本身,都消失了——神不能拒絕供奉,無論是什麼,供奉都被收下了。
不但收下了,許願還成功了。
哪怕殘暴如破滅神,對於第一次供奉或是從別家爬牆來的首次供奉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