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卿城這句話是在解釋將襄和縣主留在大長公主府的目的。這也就是承認了婠婠的推測。
這半宿的戲一層層的遞進下來,他完全的將自己撇清出去,且令楊家生了顧忌。往後無論定北侯府如何去接,楊家都會堅持將襄和縣主留在大長公主府。
大長公主去世多年,雖官家示恩沒有收回那座府邸和匾額,但那宅子裡已無了昔日的規矩氣象。在楊韶的夫人被襄和縣主送進庵堂後,那座宅邸竟輕易的就被柳芙蘿掌控了大半。
柳芙蘿原本是襄和縣主一手培養起來的。依鳳卿城話裡的意思,是要讓柳芙蘿去折騰襄和縣主。
如今楊駙馬對柳芙蘿言聽計從,她只消在楊韶面前將戲做足,那她的手就能遮上襄和縣主頭頂的那片天。用腳趾頭想也會知道,未來的楊家會是如何精彩的一場大戲,就如過去的定北侯府一樣。只不過掩了毒心唱戲做好人的換成了柳芙蘿,被控在戲中的人成了襄和縣主。
他將過去襄和縣主加賦在他身上的,透過這樣的形式原樣的還了回去。
比起襄和縣主他更要高明。操棋而不在棋局之中。
眼前的鳳卿城與初見時完完全全的不一樣。或者說,眼前的鳳卿城並不是世人所認為的那樣。這是否說明他信她,所以才在她面前表露出真正的自己。
婠婠心中一片的歡喜,隨即那被壓下去的疑問又慢慢的盤桓上心頭。只為了對付襄和縣主,還不至於費力偽裝至此。以他那般的頭腦,也斷不會只有這一種方法對付襄和。那他所圖的究竟是什麼?
他說過,他偽裝自己的緣由待到了能說的時候便會告知她。如此,她眼下不問為好。
但她很想要幫他承擔一些事。如此,又該問一問那緣由。
心中猶豫著是問還是不問,婠婠不自覺的啃起了手指。
鳳卿城用罷了湯飯,端了茶盞來漱過口,起身來行了兩步後卻見她一動未動。依舊坐在桌前,啃著手指瞧著他發呆。鳳卿城便開口問道:“在想什麼?”
婠婠回了神,見他正笑吟吟的望過來,眉目神情與素日沒有絲毫的不同。她放下手指來,說道:“忽然覺得恆之的心也不是紅的。”
鳳卿城走回來,俯下身湊近她道:“我心裡住著的仙女是個煞神,它又怎麼會是紅的。”
婠婠沒能控制住,笑出了幾顆雪白的牙齒。她伸出手來拉著他道:“那我能不能要求住的舒服一點?”
鳳卿城笑問道:“婠婠想如何住?”
婠婠道:“當然是地方大一些、再大一些。最好全部都是我的。”
“大一些?”鳳卿城面上的笑意更深,“那你要吃胖些。”
這話並不難理解。他這是在說他心中已經滿滿都是她。她若再想要地方大一些,就只能將讓自己的體積變大一些。她的體積變大了,他的心也會一同的變大。如此也能算作她在他心中佔據的地方變大了。
但是像他這種心腸山路十八彎的人,說話該不會這麼簡單才對。
婠婠努力再努力的、向著一個個曲折的方向去理解著他話裡的意思。
她這呆愣楞的思索神情引得鳳卿城好笑起來。婠婠見他面上的笑意更改成一種好笑的意味,頓時覺的自己抓住了關鍵——他這是在戲弄她吧!
基於這個方向出發去思考,婠婠迅速的有了答案。她緩緩的垂下頭去,在自己胸前掃了兩眼,然後又緩緩的抬起了頭,望著他道:“還不夠大?”
鳳卿城......
他呆了好大的一會兒,方才開口問道:“婠婠可是在暗示我?”
婠婠......
是不是他理解錯了什麼?還是她理解錯了什麼?
鳳卿城反手握住她的手,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輕輕的摩挲著,“抱歉,這幾日冷落了你。”
婠婠......
不、不、不,她沒有求歡的意思啊!
剛剛發生了那麼一件事,他心中許還存著憋悶不快,在這種時候她怎麼會向他求歡呢。話說回去,公事私事加起來那麼多的事情,這幾日她也累啊。而且,她要是有那意思的話,她會直接撲過去的,哪裡用暗示這麼委婉。
婠婠忙忙的收回手來,解釋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鳳卿城看了看忽然空去的掌心,然後又看了看她。
婠婠眨眨眼睛,一臉乾笑的復又將手放回到他的手中,並用另一隻手將他的手指擺回到方才的位置,而後望著他繼續的乾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