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遠朝額角一抽,忽覺得一陣的荒誕。他沒再搭理她,默然低頭啃起了炊餅。啃了幾口後,他隨手的抓起一把雪來送到嘴邊,和著那冷硬的炊餅一起吞嚥下去。
婠婠呸過了一聲後亦是覺得此等狀況下,他們這對話有些歪畫風。她正努力的整理著思緒,便見到了夜遠朝吃雪的動作。
冰涼的雪和著冷硬的炊餅。
婠婠嘆了一聲,道:“你一個地門總督使,我一個天門總捕,這會子坐在雪地裡就著雪水啃這冷炊餅。世道可真是無常。”
夜遠朝似乎並沒有什麼感慨,他的聲音很是漠然,“喪家之犬,難道不該如此?”
婠婠忍不住又是“嘖嘖”了幾聲,道:“夜大人對自己的定義還真是......”
說了一半,婠婠揮了揮手道:“算了算了,我不同你鬥嘴。這節骨眼兒上,能不能正經兒點?”
夜遠朝冷哼一聲道:“誰不正經?”
婠婠道:“反正我正經的很。現在怎麼辦,各回各家,咱們江湖再見?”
夜遠朝冷笑起來,道:“事到如今,你竟還滿心想著定北侯。”
婠婠一陣的默然。不論事情如何,她總要去當面問個清楚。她也沒有長個玲瓏心眼兒,猜到的事情未必就是真的。夜遠朝說的也未必就是真。
比起悶頭猜測和他人的一面之詞,她自是相信親眼之所見、親耳之所聞。
夜遠朝見她久久的不語,唇邊便掛上了一抹嘲諷,“你想要什麼樣子的棺材,不妨先說了。若有機會替你收屍,我也好知道買個什麼花式。”
頓了頓,夜遠朝又改口問道:“你想要什麼樣的草蓆?眼下這情況,我不一定能買到棺木。”
婠婠噌的站起身來,伸手去擼袖子。才擼了一隻便覺得冷,於是又放了下來。
夜遠朝看著她這舉動,只覺額角越發的抽搐起來。這種時候他與她糾纏這些做什麼。錦盒中的內容令他計劃大亂,思緒亦是混亂了起來。
逼宮的是晉王,秦王以救駕為名召動了諸多兵將,卻是唯獨阻住了四門的人。非但阻住了還步步都是死手。官家的死未必與秦王無關。原本他只要按照官家的計劃去執行便好,但是現在情況出乎了他的預想,或許這也已經出乎了官家的預想。
眼下,他該要如何做?順著這道遺旨召齊四門的人回去,還是別做圖謀為官家除了那狼心狗肺的逆子。若回去的話,等待他們的即便不是死路也好不到哪裡去。
夜遠朝理清了心緒,冷靜的道:“你回去找他罷。他不會殺你,否則也不會費盡心機來弄那麼一個陣。直接弄點霹靂彈炸死你豈不簡單幹淨。”
婠婠蹲下身來,向夜遠朝問道:“帶著麵粉沒?”
夜遠朝不解道:“做什麼?”
他恍然的想起,從前曾聽玄門中人說起過,麵粉也可以做出火藥的效果,只是不知道該要如何操作。
夜遠朝看著婠婠,正期著她說出方法來時,卻聽她道:“煮點漿糊,封住你的嘴。我已經很難過了,你能不能別總戳我心窩子。”
夜遠朝的嘴角狠狠一抽,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沒看出來。”
他站起了身來,冷然道:“就此別過。你回去繼續做你的定北侯夫人,咱們江湖不見。”
婠婠亦站起了身來,她並沒有急於離去,而是繞著夜遠朝正反的走了兩圈,最後站定到他身前,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前面不想讓我回去,後面又要我回去。”
夜遠朝現在極其的不想跟婠婠打交道,眼前這等局勢他與她湊到一處本該同商議去路,但結果完全就不是那麼一回事。看起來他們還是天生的犯衝。
他別過眼去,說道:“他並不想殺你,反倒將你拖在此處,遠離了京都的亂局。若我未曾僥倖逃脫,壞了定北侯的好謀劃,他便權勢美人一舉全得。你回去只管裝作什麼也不知道,自還能琴瑟和鳴的過你的好日子。”
婠婠點點頭,道:“多謝。”
夜遠朝一噎,雖然這一番話的目的是達到了,但他終還是沒忍住脾氣,衝口道:“官家真是錯了眼。”
婠婠道:“你誇我是美人,我合該道謝。又與官家何干?”
夜遠朝的拳頭捏的咯咯直響。他說了那麼一通話,她居然只聽進了一句美人。他們兩個果真是犯衝的厲害,再繼續的待下去,他怕是要被她逼的血逆。
夜遠朝繞過婠婠便要離去,婠婠卻是出手攔住了他。夜遠朝這長長的一通話聽著像是挑釁,但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