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和縣主的死在京都掀起了一場沸騰熱鬧的傳言,每一則都精彩異常,或是跌宕起伏或是婉轉悱惻。汴京城中,上至皇親官貴下至販夫走卒,皆都被那些傳言霸佔住了話題。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兩個月,那熱度猶還未褪。
倒是楊家和定北侯府都平靜的彷彿沒有這一回事。鳳卿城不必丁憂照常的上值,在京都百姓關注著襄和縣主時,他在兵部站穩了腳跟,穩的洛家人不敢再輕舉妄動。
明面上洛家不敢再有什麼動作,暗地裡卻是在暗助著晉王。於是秦王就有些步履維艱之勢,晉王自然是越發的春風得意。
在這樣的境況下,汴梁城又一次染上了些年節的氛圍。
婠婠的日子一日比一日的安逸起來。金十三與林硯離京已久,需要她後繼去辦的事情也早已經辦妥。府裡的事情不必她來操心,朝中無甚大事,天門中的事務被澹臺靈和烈慕白處理的十分有條。
趁著前一陣的空閒,天門中辦了一場選考,選出了東方寶和厲柏兩位,補上空缺兩位名捕的位置。
手頭沒了什麼需要處理的事情,婠婠也就安逸出了一種閒情。她甚至弄了一張消寒圖掛在房中,每日清晨時隨手用手指蘸了胭脂,往那圖上按上一下。
每過一天,年節的氣氛也就越濃。婠婠也就越發的懶散,每天除了看八卦就是掰著手指頭盼過年。過年對她來說並不稀罕,她稀罕的是可以與鳳卿城形影不離的長假。
眼瞅著臘月過了大半,天門卻同時的接到兩條大訊息。
第一件,燕王疑似在掌控北地的兵權;
第二件,楚王死了,被側妃連翹用一根鏢頭鎖鏈鞭活活的勒死。楚王妃連楚被擰斷了脖頸。那一眾的姬妾和忠僕,或是被拗斷脖頸,或是被當胸一刀,全部都橫屍在地,沒有一個活口留下。
尤其是懷了楚王骨血的那位,不僅頸間有著深深的一道刀痕,小腹更是被橫切貫穿。
斬草除根,果斷狠絕。
若說連翹還有什麼仁善之處,那就是她下手夠乾脆、夠利落,叫那些人死的不至太痛苦。
連翹殺絕這些人後,留了一份遺書,便自行刎頸。
婠婠反覆了看了兩遍,確認自己並未看錯。明明這無名樓裡溫暖似春,可她的手腳一點點的涼下去。
她怔楞了許久才拆開了那封隨著訊息而來的遺書。
那是一份言辭簡短的認罪書,她認了三樁罪名。
其一,勾結楚王的罪實。是楚王勾誘於她,許以後位,叫她背叛天門、背叛官家。所以當天門要她去查西夏遺族之事時,她才急急的去尋楚王商議,不想卻被連楚撞破,引出了之後的事情;
其二,刺殺王爺。只因楚王負心薄性,害她至此卻又移情新歡;
其三,屠戮人命之罪。楚王一眾姬妾對她諸多奚落,楚王府那些下人跟紅踩白。已然動手殺了位王爺,無妨殺之以圖快意。
......
當日之事究竟如何,婠婠其實還沒弄清楚,但一定不是連翹所認的這樣。
婠婠立即起身來,將那幾頁薄紙交到澹臺靈手中,讓她即刻去點人手前往楚王的封地,將此案查個清楚。
澹臺靈拿了那幾頁紙看過,緩緩的站起了身來,道:“不必查,不能查。”
婠婠看她這神情,衝口問道:“你知道內情?”
澹臺靈將那幾頁紙放下,道:“這份認罪書是在全官家的臉面。”
是了,這份認罪書一出,當初楚王被逐之事就有了確鑿的定論。如延聖帝所願,徹底的遮掩下楚王的龍陽癖,全了皇家的臉面。
婠婠默然了許久,問道:“連翹為了什麼非要楚王死,還要用斬草除根這樣的手段。”
“為了大人,為了天門。”澹臺靈默然片刻,道:“我猜到她會絕了楚王復起的機會,沒猜到她會用這樣乾脆狠絕的手段。”
婠婠許久的沒有說話。
當初那件事一經翻出,無論結果如何,婠婠都一定是將楚王得罪了。若楚王一朝有了機會,勢必要報復的。
一切因連翹而起,若她當初沒有在那偏殿中現身,楚王不會發現天門對他的懷疑,更加不會有之後的事情。
楚王的一手好局面頓失,展笑風慘死,楚王如何能不恨婠婠、不恨天門?
這種後果婠婠早就明白,但她並未將這個放到心裡。反正只要楚王蹦躂不起來,她就是安全的,天門就不會面臨大清洗。只需適時的在楚王將要蹦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