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飯下來,婠婠吃到嘴裡的肉就只有鳳卿城挾過來那兩片小炒臘肉。
下午她回到天門,先是往大食堂中去了一趟。拿出一派關懷下屬的模樣來,叮囑著晚上一定要燉肉來吃。
總捕大人發了話,廚子們自是聽從。雖然覺得大家夥兒忙了那麼多日適合吃些爽口好克化的東西,但轉而一想這個時節本就是該進補貼膘的。關鍵大家夥兒素了幾日,想要吃肉的念頭也都大著。
要燉什麼肉、怎麼燉,自然還是有講究的。需得既能進補、又不會上火,還要配上幾味解膩清爽的菜蔬一同燉煮了才好。如此想肉吃的有肉吃,想素淡的有菜吃。
到了晚間,婠婠沒有先回家,而是躥到飯堂裡吃了一大碗心心念唸的肉。
同婠婠一樣,忙累的數日的錦衣捕快們也都是想念著肉味的。雖他們覺得案子還沒徹查清楚,朝中明風波、暗洶流的正難解難分著。此時吃燉肉有些不好意思且有些怪異。但這深秋初冬的寒意裡,一餐熱騰騰的燉肉總是難能抗拒的。
肉香和菜蔬的香氣融合為一體,鮮香而不膩。那些菜蔬的繽紛顏色在這沒有了濃翠金黃的時節裡更是勾動饞涎,引得人食指大動。
熱騰騰的湯驅趕走了寒意,燉入了肉味而又呈現出各樣滋味的菜蔬除去了累日以來的火氣和疲乏。至於那鮮美不膩,滑脂流香的肉和酥爛的骨頭更是補充了滿滿的體能。
一眾錦衣捕快們聚在一處暢快無比的用了這餐飯,走出大食堂時面上的疲色和頹累全部的不見了,個個的精神抖擻,幹勁兒十足。
這卻是個意外的收穫了。
婠婠心滿意足的離了天門府衙,卻是一出門就見到了立在門前階下的鳳卿城。
那餐燉肉的香味猶在齒頰之間,她心虛的很。遙遙的便向鳳卿城問道:“恆之如何在這裡?”
問罷了,她忽然覺得這是一句廢話。她既不需徹夜的悶在天門了,他自是又與尋常一樣來此接她下值。想到她為了一餐肉而叫他在寒風裡多等了這許久,她心中的那股虛意就越發的盛起來。
這幾日他一直住在那座兩進院裡,每日上值也都不用馬車,或是騎馬或是使著輕功來去。今日他不曾騎馬,也沒帶著小廝,只獨自一人等在門前。
婠婠走下臺階來,到他近前便就直接轉了身邁步說道:“走吧。”
鳳卿城邁開腿,只一步就追平了距離,然後伸手遞了一小包金桔團來,“去去嘴裡的肉味。莫叫叔父察覺出來。”
婠婠的腳步一滯,“你怎麼知道?”
鳳卿城拆開那包金桔團捏了一枚來送到她的唇邊,“猜的。”
婠婠的嘴角抽了抽,而後吃下了那枚金桔團。自他手裡接過紙包時,她拉了拉他的手。感受到他手背之上一片溫暖而無絲毫涼意,她才放下心來。捧了拿包金桔團道:“被揭穿這種事情,很是讓人不舒服。不過被恆之揭穿卻不一樣。恆之能猜到,說明恆之瞭解我。”
說到此處她頓了頓,“嘖嘖”兩聲後又繼續說道:“這得是偷偷愛慕了我多久,才能猜的如此準確?”
鳳卿城聽了頓時笑起來,從她手裡拿起一枚金桔團來又塞到她口中,道:“我倒不覺得你被人揭穿會覺得不舒服。”
婠婠點點頭,道:“恆之果然瞭解我。”
鳳卿城面不改色道:“我愛慕你日久,自是瞭解你的。”
婠婠稍稍的控制了一下上揚的唇角,說道:“你既然愛慕我,又為什麼哄的叔父不搭理我?”
鳳卿城詫異道:“此話從何說起,我何曾就哄的叔父不搭理你。”
婠婠不忿道:“我明明就是受了冷落。”
鳳卿城一怔,隨即噴笑起來。
婠婠嘆了一聲,揮揮手道:“罷了。叔父疼恆之,我心中也是十分願意的。”
......
兩人的對話隨著腳步的遠離漸漸的模糊不清起來。
天門府衙中走出了一位年輕的錦衣捕快,他的脖頸有些僵直,步子也同樣的有些僵直。他就這樣目不斜視、腳不打彎的走下石階來,一張臉好似被苦瓜水泡過。
當他走下了石階後,心中暗暗的決定,待一會兒辦完差事就立刻去城郊最靈驗的那座道觀裡好好的求上一求。他最近定是撞了什麼邪,怎麼這樣的事情就總是被他碰到。
先是目睹了他家大人與定北侯和展將軍的那場大戲,然後又撞見了蘇將軍和阮御史的那場熱鬧。現在他又聽到了一些很毀大人形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