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鶯一怔,隨即酸著眼眶向婠婠福身下去,“奴婢多謝大人。”
這一聲大人引來了周圍人的目光,禮貌而好奇的打量了婠婠一番皆又轉了回去。
婠婠拉著金鶯快步離了這裡,至一處角落停下道:“以後喚我大娘子就好,快些去罷。”
金鶯心中對於婠婠的懼怕已消了大半,此刻兩股沒有顫顫,聲音也沒有抖抖。竟是很自然的福身道了聲,“是,大娘子。奴婢曉得了。”
而後,後退了幾步便轉身去了。
婠婠看著金鶯歡天喜地的消失在人群中,先是被她的情緒感染的歡喜,而後又不由得有些落寞起來。
換了一個時空,她也依舊是一個人。連翹雖對她好,卻總是帶著股敬崇,並沒有尋常朋友的親密。至於這一世終於有了的親人,幾天的相處裡她確是覺出了那種曾夢寐以求的溫暖,可終究時間太短了些。短的好像一場夢境,短的她還來不及與明二爺熟悉起來。
婠婠信步遊走著。不知過了多久,穹窿之上忽而炸開了大片大片的煙花。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婠婠立在街角處,仰面看著天穹中不斷綻放的煙花。熙熙攘攘的人群間,舉著魚龍燈的隊伍伴著樂聲舞過,掀起又一陣的歡笑喧囂。
不知從什麼地方升起了一盞孔明燈,徐徐的飛上天空與那煙花繁星相映成景。不多時,又是一盞盞的孔明燈乘風而起,漸漸擠走了煙花,霸住整個天穹。
恰好一叫賣孔明燈的小販正從婠婠的身畔走過,婠婠便也買了一盞來,最大的那種。
婠婠尋了處僻靜的所在將燈燃了起來。前世今生這是她第一次放孔明燈,她覺得放這樣的燈總是要在上面寫些什麼來許願的。於是便拿出了隨身帶著的竹筆,很是思量了一會兒。
她的願望著實太多,這燈彷彿寫不下的樣子。
想了片刻後,婠婠提起手來,筆走龍蛇的在燈面上寫下了幾個大字:諸事順遂。
這種竹筆是特製的,空心的竹管裡灌滿了墨汁,用一件機括阻隔著。使用時只需拔開蓋子,輕輕旋轉筆上的機括那墨汁便會滲入到筆頭中。這筆是錦衣捕快們必備的,通常用來記錄訊息。所以機括也就調整的很小,用來書寫小字最是合宜。
可是婠婠此時要寫大字,就索性將那機括掰到最大。墨汁有些不受控制的流淌出來,她寫字的速度便更加的快了些。
四個大字寫完婠婠收起竹筆來,小心的將那碩大的孔明燈放上了天空。
她並不知道,在她做這些時,不遠處的石橋上鳳卿城正望向了她。
此刻她的身側是一棵老樹,樹上僅掛了兩三隻兔子燈。身前是被燈火照映出點點微光的一河薄冰。
那地方很是僻靜。扶著孔明燈的女子立在老樹下,就好像一幅畫卷。
鳳卿城第一次發現,原來這位總捕大人的五官還是十分精緻的。許是那孔明燈中的火光映照,許是那環境太過入畫,他竟生出股錯覺來,樹下那人彷彿並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一位,而是另一個他從不認識的女子。
不過這個錯覺在他的目光上移到那盞正緩緩而起的孔明燈時便立即隨風消散了去。
瞧那燈上字跡,若脫韁之野馬,似癲狂之遊龍。一筆而下,好生的淋漓霸氣。
字如其人,果然這還是那位總捕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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