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將一切綠植撲的無精打采。陣陣蟬鳴囂鬧傳入到華麗而空曠的大殿中。
延聖帝默然的坐在殿中,整整一個時辰都未曾說過一句話。
許內侍奉了一盞蓮子湯過來,輕緩著聲音道:“官家,天兒燥您用些蓮子湯清清火氣。”
延聖帝“嗯”了一聲,拿過湯盞來用了幾口,覺得心頭鬱結的悶氣被那涼絲絲的湯水澆熄了些許,心情也就略略的好上了那麼一些。他默然的用完那盞湯,將湯盞一放向許內侍說道:“這湯苦,卻也是當真能清火氣。”
許內侍笑道:“蓮子芯苦。”
延聖帝笑起來,指著許內侍道了聲,“老東西。”
緩了緩神,他站起身來在殿中活動了幾步,“憐子心苦,若沒這憐子之心,自然也就不苦。可這天下父母又有哪個不憐惜自家的孩子。”
許內侍道:“民間尚還有話道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想來這天下的父母也是各有煩憂。”
延聖帝苦笑著搖搖頭,揮揮手道:“罷了罷了,不提那些不孝子。——我記得從前的阿婠是向來不會注意到此般事情的。”
許內侍也很樂得轉移話題,便就很快的接話道:“從前的明總捕一日十二個時辰裡要有七八個時辰都是醉著的。”
延聖帝想起了從前明婠婠那嗜酒如命的樣子,笑道:“也難為了她,那般抱著酒罈子竟就一件差事也沒誤過。”
他又是踱了幾步,心中便是一動。
從前明婠婠為了什麼日日買醉,這滿京都的人都有著一個共同的猜測。而那猜測他也是知曉的。
若召調那人回來,眼皮子底下的這件煩心事兒也就能暫時的解決了。
可若召調那人回來,萬一刺激到阿婠,豈不就是更加的對不住她。
延聖帝才放鬆了些許的心情就燥煩了起來。他來來回回的在殿中踱了一陣,而後招手喚過了一個小內侍,“去,去傳德妃來。”
那小內侍應了聲,躬身往殿外退去,及至殿門處時延聖帝又出聲喚住了他。
“慢著。”頓了片刻,延聖帝又道:“不傳德妃,去傳秦王妃來。”
小內侍偷眼看了看他,便又應了聲躬身退出了殿外。
延聖帝回到金椅之上,隨手拿起桌上的鎮紙把玩了一會兒,而後又命人傳了雲相進宮。
婠婠並不知道她的那一番小報告讓延聖帝當機立斷的做出了多少行動。她出宮後恰近午時,正是飯點兒。便就很是悠哉的往酒仙樓去打包了四菜一湯,晃回了小院。
才走到街巷口便就見到上次她與鳳卿城一同送來的那小廝逐弈正在跟一位江湖客......嗯,且算是鬥嘴罷。
婠婠算是見識到什麼叫做嘴巴毒的很有禮貌了。這逐奕字字句句的紮了對方的心,偏還叫人說不出什麼來。
婠婠聽了一會兒,彷彿的聽明白了大概。這位江湖客是想來尋明二爺借錢的,被逐奕攔下了後,這江湖客便就啐罵了逐奕一聲。不想逐奕是個不肯罷休的。就在這大門前,人來人往處秀了好一齣的演技。
他先是半字不讓的與那江湖客好生的唇槍舌劍了一通,只把那江湖客逼得面紅耳赤幾欲拔劍。那江湖客吵不過,又不好因著吵不過便與一個小廝動手。
這京都繁華,定有那江湖聽雨閣的風媒出沒。一旦他今日拔了劍,不消多久此事便要成為江湖上的一則笑話。
這江湖客轉身欲走,又覺得什麼也不說就這樣走了,難免有那灰溜溜的嫌疑。便就道:“明二爺高義,卻不想手下的僕從竟是這般的刁鑽。”
逐奕聽他提到明二爺,那渾身的演技便就正式的上了線。
他先是不急不惱的笑著的賠了不是,言明自家主人並不在家。且為自己的先前的言語不妥道了歉。只不過這個歉倒得,透著那麼一股寒磣人的味道,偏偏就還讓對方挑不出哪裡不是來。
然後逐奕面上的神情就開始精彩了起來。那禮貌的微笑裡一絲絲的滲透出委屈來,委屈中透著一股悲意,悲意裡且帶著幾分的無奈。短短几句話就將明二爺的漂泊不易、明月山莊待興的種種難處和無奈皆都描述的令人覺得不立即掏出些銀錢來相助,那便是對不住明二爺以往的相助,便是枉自稱俠。
這一場入神入骨的表演,轉承起合的精彩而合理。直叫婠婠看的讚歎不已,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她家男神到底是怎麼培養出這麼一個戲精來的。
那江湖客面上現出一抹愧色,向著逐奕一抱拳便就利索的轉過身,大踏步的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