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新換的沐湯方子添了些靜心安神的香料,這一晚婠婠睡得特別的舒服。
一覺起來她發現床上的錦帳被放了下來。她不慣用上夜的丫頭,屋子裡只有她和鳳卿城兩個人。這帳子必定又是他放下的。
婠婠又是一聲幽嘆,待要起身時發現衣衫上的幾個帶子全部鬆散了。衣衫滑落了小半,肩膀露出大半個,便是那曲線也露了許多出來。
她一面拉好衣服重新系上衣帶,一面搖頭嘆著好看的未必好用。銀雀系的這衣結雖然漂亮,翻身壓到時也不會覺得咯,但卻不結實的很。睡一覺翻幾個身就散成了這樣。
繫到了一半時婠婠忽然想到,昨夜她睡得早,不知道鳳卿城是什麼時候來放下這錦帳的。他放帳子的時候自己身上的衣衫可還整齊?
隨即婠婠甩甩頭,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看到了如何,沒看到又是如何。昨日晨間她不是已經從他那裡得了答案來。
他說一切都要等到她“失魂症好了”後再說。依照京中那些關於前主的流言,和身邊人提起展笑風時的反應,前主對展笑風那是痴心到了骨子裡。若是前主能夠再回到這具身體裡。依著她那性子必是會立刻合離。哪怕展笑風對她無意,她也會繼續的去痴戀。
自然前主是不可能回來的。但這件事天地六界間就只有她和那個無良心鬼差知曉而已。在鳳卿城的眼中,她與前主明婠婠是同一個人。前主回來可能發生的事情,便就是他認為的“她想起一切”時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現在他不與她發生任何關係,那倒是為了她著想,怕她“失魂症痊癒”後會為此生出心結、為此陷入到尷尬難境。
但她已經是他的妻。一個男人能夠如此做,那通常來說就只有兩種情況。一,根本沒有動情。二,那分情太深太重,因為太愛所以也就會太為對方考慮。
婠婠的臉雖大,卻也沒有大到會認為這是第二種情況。
就算他有那對自己動心的可能,那大概也只是淺淡的喜歡。喜歡這種情感總是自私的,如何就會為“她”著想做到這一步。
婠婠伸出手來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試圖將那晦霾低壓的情緒統統的敲走。
她掀了床帳子出來,發現鳳卿城已然起了身,此刻正在院中立著。不知道怎麼的,越是想通了關竅就越是不能看他。一看他便就覺得心中難過。
於是這一日婠婠沒有與鳳卿城一起用朝食,也沒有與他一同晨習。她直接出了門,跟著宿住在天門的錦衣捕快們一同用了朝食。
胡辣湯、甜火燒佐著兩道清爽小菜,吃的的渾身暢快,兩三口便就驅走了身上的秋涼。
邊吃邊聽著錦衣捕快們說著昨夜裡楚御史又被夫人罰去頂油燈、殿前都指揮使的兩個小妾又吵了一宿、雲相又被小兒子氣到,拿藤條教訓兒子時卻扭了老腰......
瑣瑣碎碎的事情聽來卻是特別的下飯。婠婠喝了兩大碗胡辣湯,然後開啟了看八卦、整理八卦和打小報告的一天。中途還捉了連翹和柳如風到習武場上比劃了幾十個回合。
左右副總捕的位置是輪坐,後者卻總會吸取到前者的經驗。在經過了最初的忙亂後,天門中的一切又慢慢的回到了正規。婠婠計劃著在確定下左右副總捕的位置前,先一步在錦衣捕快和錦衣令使間選出兩位來,以補上屆時會空出來的兩位名捕的缺。
打完了小報告剛剛好到下值的時間,婠婠卻是不願意邁出府衙的大門。繼續鴕鳥的選擇了躲避,在大食堂裡又跟著混了一頓四菜一湯。吃飽喝足又晃悠了一會兒後才慢悠悠的邁出了天門。
鳳卿城果然又是過了點便就走了。門前的街道空蕩蕩的,就像她那空蕩蕩的心。
婠婠緩步的往回溜達著,在街尾處頓了頓腳步,便就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反正她不回定北侯府對於鳳卿城來說也沒個什麼。那便還是先不回去了,再多等一些時間,待她見了他不會心中難受的時候再說罷。
對於她來說,單純的追一個人並不會覺得累。就算追上去的速度緩慢,她也會從那過程中的一點點回應上得到無限的歡喜。可若是要追的那個人有了可能心儀的人,或是令她覺不到歡喜快樂,那她何必再要追。
這人世間的漢子多著呢,總還會有個能令她心動的。再不濟快活這八十年後她回鬼界去勾搭那個冷麵判官去。想到了這裡婠婠又下了決心,那無良的大頭鬼差坑她坑的如此狠,她回了鬼界後定得要堅挺上幾百年不投胎,好生的想法子坑回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