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卿城笑著道:“從來只有我惹人,哪裡會有誰來惹我。”
婠婠沒覺得自己方才是眼花,但既然問了兩遍他都不說,再追問便就不好了。
婠婠定定的看著他,道:“若是有什麼事,恆之要同我說。能解決我陪恆之一同解決,不能解決我陪恆之一起不開心。”
鳳卿城又是笑了笑,說道:“好,若真的有事我一定會同婠婠說。這裡有些嗆,我們還是回屋罷。”
婠婠應著聲隨鳳卿城離開了小廚房。鍋鏟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叫琥珀過來好生的看著火,自己操起刀來將剩餘的牛肉或切或剁的,統統的入了饌。
婠婠進屋來又看了鳳卿城一陣,這才打來手裡的紙包,見裡面裝的是松瓤雲片糕。她此刻不餓,但因著這是鳳卿城特意買來給她的,她便也還是拿了一疊出來撕著吃。
鳳卿城見她吃了一片又一片,忽然開口問道:“好吃嗎?”
婠婠點頭,“好吃。”
鳳卿城又道:“那麼多糕點裡數這雲片糕最是寡淡,婠婠怎麼也吃不夠?”
婠婠撕了一片下來,送到他的唇邊。鳳卿城頓了片刻,這才張嘴吃了下去。
婠婠笑道:“越是濃香的味道,吃的多了就越是可能會膩。這個就不一樣,入口即溶,清甜細膩,就是吃再多也不會覺得膩味。”
鳳卿城默了默,道:“叔父說過婠婠自小就最喜歡雲片糕。”
婠婠一愣,“你什麼時候問過叔父這個?”
鳳卿城端起了桌上的茶盞來,道:“回門的時候。”
婠婠笑起來。雖然從小愛吃雲片糕的是前主,不過他這是為了她才去問的。她自然竊喜的很。吃淨了手裡的那疊雲片糕,婠婠起身來到屏風後去更換衣物。
鳳卿城望了望那架屏風便又轉回頭來繼續的喝著茶。這是為了應那中秋將至的景兒,新拿出來的玉兔茶。他也是喝慣了的。此刻卻不知怎麼的,絲毫也嘗不出這茶的甘醇清爽,高雅悠長。反倒是嚐出了一些澀。
京都中早就有傳,天門總捕明婠婠愛食生肉。原因則是當年她與展笑風一同辦案時不慎困入了絕境,靠著生啖野物才得以存活下來。那絕境處的野物也是不慎摔落的,僅就那麼一兩隻,體積也是小的可憐。展笑風將最後的一塊肉給了她。
而待她發現那是最後的一塊肉後,她便要割了自己的肉給他。若不是那時候恰好援手到達,她就當真割了自己的肉下來。
後來展笑風離京,她就會時時的殺些生肉來吃。
傳言真假難辨,但姚南辰和范家、孟家的幾位小郎君都曾經親眼見過她食生肉。幾個人同他說起時都是在說那情形的可怕,唯獨範九說她食那生肉的時候很是傷感。
傷感嗎?
自展笑風離開京都,跟展笑風有關的事情對那時候的她來說或許都是傷感的。
她失去了記憶,但從前那些習慣還是沒有變,喜歡的東西就更加的沒有變。
曾經她嗜酒、她買下那座兩進院、她喜歡練石鎖、她愛穿紫衣、她常在腕上繫著的棉巾子......包括食那生肉。樁樁件件無一不是因為展笑風。
現在她對他這般好,格外的珍惜的他給她的一切東西。但比起從前她待展笑風的樣子,差了何止千里。
她與展笑風,一起經過風雨駭浪,一同闖過生死難關。那種情誼豈是輕易能夠遺忘。
鳳卿城看了看桌上的紙包,從中拈起了一片雲片糕來看了看。兩根修長而指節分明的手指微微一鬆,薄若宣紙的雲片糕便就軟塌塌的落回到紙包中。因為那軟糯輕薄的質地,竟是一絲絲的聲響也沒發出。
她會喜歡吃荷花酥、核桃酪,那是因為......她還沒有吃到雲片糕。
鳳卿城收回目光來,慢慢的飲了幾口茶,然後將那茶盞放回到桌上。
玉兔茶,那是一種十分漂亮的茶餅。像一塊玉玦更像是一輪滿月。精製出來的茶餅上都會用模具按出個玉兔的形狀來,側邊還會有銜綬帶雙飛鸞花紋。
茶餅這東西,用的時候要一點點的敲下。原本圓若滿月的茶餅便就變得殘缺起來。
“月圓還缺缺還圓,此月一缺圓何年。”況那雙飛鸞還從來都是夫妻恩愛的象徵。
這茶,還真是個應景的提醒。
鳳卿城出了片刻的神,又失笑起來。他原就做好了打算,若婠婠一直不會想起展笑風,他便一直敬著她,與她做一世的夫妻。若是她想起來,他便設法成全。這也是從一開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