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對方懷裡的那一隻白龜,心中大為驚訝。
他乃是先天之人,自然可以看出,這白龜的境界與道行遠超過他,或許超過千年了,哪怕東海惡龍也比不上。
想到這,陳摶頓時鬱悶了起來。
既然山長的白龜就可以鎮壓惡龍,何必要讓他走這一遭呢!
不過鬱悶歸鬱悶,以陳摶的性子,答應過人的事情肯定要做到。
他目視著默娘離去的背影,再度從自己的長衫取下一隻金黃的龍雕,這是投龍三寶之一的“金龍”。
據說洞庭龍君的一部分法身附著其上,放在宅子中可以辟邪震祟,亦可福旺風水,保得一家祖墳冒青煙,是真正的祥瑞之地。
陳摶念及自己是壽盡之人,這金龍留著也庇護不到他。
因為洞庭龍君與這東海惡龍皆是龍種,洞庭龍君的修為超過了兩千年,哪怕只是一部分法身,同樣可以輕易鎮壓這東海惡龍。
如此一來,當初洞庭龍君賜下的投龍三寶只剩最後一件。
其名“山簡”,是足以鎮壓氣運之物,尤其對他們這種先天以上的人而言,更是尤為難得。
陳摶留戀地看了一眼山簡,很快將其取出栽下。
這山簡上本來沒有字,乍看之下只是一塊平平無奇的石碑。
然而,當山簡立下的那一刻,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石碑之上浮現出文字:“四海恩波頌莆海,五洲香火祖湄洲。”
與此同時,這石碑嵌入底下的部分,竟然開始像樹根一樣迅猛蔓延,從上而下,一直貫通數千丈的深度,直至遷入海底,彷彿傳說中的定海神針一般。
以這一塊山間為中心,一層無形的波紋朝著方圓百里的海域擴散。
一瞬間,海面的暗礁被磨平,海域之外大浪滔滔,但這百里之境皆是風平浪靜。
……
東海深處。
一道巨大的黑影遊過,掀起山一般高的海浪,血盆大口張開,吞沒魚蝦無數。
漆黑的鱗甲,鼓起的角包,嗜血的眸子。
陳摶作死的同時,李常笑的目光亦是未曾避開。
他伸手入懷,不一會兒取出一根打磨精細的竹笛,其上的孔洞分明,彷彿蘊含勃勃生機。
李常笑目光注視著下方,眼神在默娘與竹笛之間來回變動。
猶豫片刻,他最終還是將竹笛收了回來。
膽怯。
這一種在千年間不曾生起過的情緒,這一刻卻再度湧上心頭。
不過李常笑知道,這與其說是膽怯,倒不如說是一種慚愧。
既是對自己,亦是對那人。
與此同時,陳摶透過一雙紫霄天瞳,看到一位頭戴冕旈、身著霞帔、手執如意的威嚴女子。
視線中,女子只是朝這看了一眼,紫霄天瞳的功力瞬息潰散。
陳摶慘叫一聲,渾身上下的氣息都萎靡了下來,整個人彷彿在一瞬間衰老了數倍不止。
李常笑面無表情看著這一幕。
他早有預料,自然也不會感到意外。
若說神州的漫天神靈真的存在,那麼,
最重要的是,她老人家還喜歡時常出來冒泡,比如經常將風浪倒騰給某些菊花國。
終於,聽著陳摶的一陣陣慘叫,李常笑終於還是抬手發出一記靈光,將一團紅光吸入自己的體內。
霎時間,陳摶的慘叫停止下來。
李常笑玩味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這下總相信了吧?”
陳摶在鬼門關走一遭,態度這時誠懇許多:“請山長恕罪。”
“你出手助她斬龍,沒問題吧?”
“當然。”
陳摶這時急欲將功補過,要不然,這份因果恐怕會禍及徒孫與師祖的。
……
默娘好不容易將陳姨婆安撫好,神情凝重地朝著家門的方向走去。
其實東海惡龍的事蹟早在數年前就有流傳,兩浙之地深受其害,只不過這些年惡龍游到福建路,自然就換成他們這些漁民遭殃了。
陳三叔是打小看著默娘長大,而且抱過她,聽聞這樣一位長輩猝然死於海難,林默娘的心裡很是觸動。
今日是陳三叔,明日又將輪到何人?
她爹常年帶著官兵巡視海邊,庇護了一方的安寧,難道最終的歸宿是葬身龍腹?
這不公平,也不應該!
正當默娘思索之際,她突然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