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給予的是同門關係,但真正涉及到朝廷利益,即便同門之間亦是免不了各自為政。
書院間的比較,更多是一個相互促進的結果。
……
三個月過後。
魯國公府。
李常笑領著一個小童打坐,後者穿著一身爽利的道袍,眸子裡透著一股子靈氣,當真是應驗了“面如冠玉”四字。
這是曹起的兒子,曹佾。
至於曹起,他本在宮中研習道藏,在鹹平帝登基之後,想著由他來肩負起曹家的兵馬威望,於是派其到西北戰場,參與平息吐蕃僧人“李遵”的叛亂。
這李遵本是吐蕃高僧,弟子眾多,勢力做大後利用佛教在吐蕃的威望,煽動信眾爭奪政權,侵擾百姓。
曹起奉旨前往鎮壓,李常笑則履行當年與陳摶的約定,親自領著陳摶的徒孫修行。
至於那一塊玉,曹佾早就沒有含著了,而是貼身守在兜裡。
在李常笑看來,相比猜想於玉本身有什麼神異,他更加傾向於,是這一口含玉保住了曹佾體內的先天胎息,煉化傳導到人體的道藏,讓他天生與靈機契合。
因此在參悟道藏,領悟道法的方面,曹佾無一不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
李常笑目視著這小子,腦海中卻想著別的事情。
陳摶一脈的“三教布衣”,實質上也是“嫁衣神功”的一種,每一代的傳承和感悟會留給下一代人。
按照當年陳嵩伯的想法,本意是讓道法底蘊逐年累積,直至無以復加,既是成道之始。
不可否認,這樣的辦法確實可以保證世代出一位先天,但真正要參悟透一道,只靠著繼承前人的積累,顯然是不夠用的。
正因如此,李常笑並不會傳授任何感悟,最多不過是起一個講解的作用罷了。
“曹國舅,你可得給他們爭口氣!”
鹹平五年
進士放榜之日,
一位名叫晏元獻的神童應召殿試,被賜同進士出身。
以他為標誌,不少撫州臨川計程車子湧現朝堂,掀起了一派活躍的景象。
客棧中。
不少江南西路的詩人云集,面對科舉的結果,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其中一個相貌稚嫩,眼神澄澈的少年,便是這一屆最年輕的進士,晏元獻。
他的左右依次有人落座,俱是來自江南西路的家族。
有南豐曾氏的曾不疑,其父曾正臣,是端拱年間的進士,如今已是江西士人的代表。
只可惜曾不疑這一次科舉落榜,顯然是尚未到火候。
相比之下,與晏元獻同是臨川出身的王益之倒是順利考取進士。
曾不疑心中大為鬱悶。
“不疑,這不是還有老夫麼?”
一道沉穩的聲音響起,令得眾人齊齊轉過頭去。
這開口之人他們認得,是分寧縣黃氏之人,其名黃子通。
按年齡來算,黃子通的年紀要比他們還要大上兩輪,算是老舉人了,這已經是他第四次殿試落選了。
相較於其他人而言,黃子通無疑是最慘的一個。
一時間,即便是很鬱悶的曾不疑,這時似乎找到了慰藉,緊皺的眉宇鬆懈下來,反倒是寬慰起黃子通。
“黃叔,像您這樣能連年中舉的人物,在朝廷也不多見。若是出書成冊,教化門生,說不得會有不小的機會。”
這話其實本是戲言,他們這幫來自江西的詩人,向來不太受朝中老臣的待見,彼此私下關係甚密,說起話來自然隨和幾分。
其餘眾人亦是笑出了聲。
黃子通眉頭一挑,正色道:“不疑,你還真別說,我的確不打算再科考了。”
此話一出,曾不疑臉上的笑容凝固住。
他面帶歉意,朝著黃子通鄭重一禮:“黃叔莫怪,是不疑放肆了。”
其餘幾人同樣勸說,顯然他們也覺得是自己玩笑過火,適才惹惱了黃子通。
黃子通微微一笑:“你們這群小子,真以為我黃子通是開不起玩笑的人麼?”
他搖了搖頭,解釋道:“此事早在來時,心中就已做出決斷。我黃家從祖父起耕耘分寧,吾父棄文從商,將科舉的希冀交與我。”
“如今我不成器,只想興建書院,看看能否在子嗣和族人培養出進士來。”
眾人見他神色如常,確認黃子通此言乃是發自心底,這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