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萍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蛋花湯,輕手輕腳地推開一扇木門,正逢午後的時刻,和煦的陽光從狹窄的視窗照進來,灑在那深色的桌椅櫃架還有床上。
床上歪歪斜斜坐躺著一名女子,如同銀盆的臉面更是顯得蒼白與懨懨然,讓柳萍沒由來地感到一陣心疼。
她繼續端著那湯碗上前遞去,口吻安慰道:
“珠兒,餓了吧?先喝碗湯暖和暖和身子墊補墊補。”
天知道彼時她感受著那越來越冷的四肢怎麼也回不了暖,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差沒蹦出來了,眼下能回話還知道餓了能吃食,她真是想多念幾句佛。
而那被稱作珠兒的女子頓了頓,伸手接過了那碗湯,似是餓極了,仰頭就喝,嚇得柳萍連忙勸道:
“這才出鍋不久,慢點喝,當心燙!”
她說完,依舊是忍不住略帶埋怨道:
“傻孩子,你說說你,你要實在不同意這門婚事,讓你爹去和你那徐大伯多講講不就行了?大不了我們多湊些,咱將那聘禮雙倍賠還回去,你何苦糟蹋自己,昏迷了兩三日,把村裡的楊仙姑都請來了,要是你就此去了,你讓我和你爹怎麼過呀……”
丁寶珠聽著眼前人的絮絮叨叨一聲不發,嘴裡只殘餘著方才一飲而盡的那碗湯裡的幾縷細細蛋花的口感。
她哪敢說話?因為她根本就不能算是這婦人的女兒了!
她明明記得自己當時正在電腦旁熬夜剪影片,結果剪著剪著眼前花白,還以為自己之後頂多昏睡過去,卻沒想到是直接猝死並加贈一套穿越服務,再睜開眼,她就來到了這種莫名的地方。
上方是一片有著結構的木頭房梁頂,旁邊四周盡是粗糙暗淡的夯土,傢俱雖是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可一看就是用了許久的老物件,就連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上面也打著不少補丁。
頭上有一塊火辣辣的地方隨著清醒更疼了,好不容易才伸手碰了碰,卻只摸到一層厚厚的裹布,這可能就是她來到這裡的原因之一了。
那年輕婦人並一位老婦離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丁寶珠仍舊感覺渾身無力,只好閉目養神,在平靜後竟然也大概理清了腦中遺留的原主記憶。
原主的名字就比自己多一個字,名喚丁寶珠,剛剛那個雙眼通紅的婦人就是原主的母親,姓柳,單名一個萍字。
而原主的父親此時大抵還在外頭做事,名叫丁宏,作為丁家的大女兒同時也是長姐,她身後還有兩個妹妹寶珍和寶琴——就這麼組成了一家子。
不過像這種經典的古代家庭,這一家子,可能不只是一家子……
丁寶珠渾渾噩噩的感到一陣惝恍,然而就在這時,原主的母親柳萍就推門進來了。
這回她不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碗什麼東西,甚至在散發著嫋嫋熱氣。
而身為美食博主的丁寶珠抽抽鼻子就知道,那一定是芝麻油天然的香味。
不深吸一口倒還好,像把五臟六腑都給開啟了似的,她立時覺得胃裡咕咕叫了起來,想來是這具身體昏迷許久不曾進食了。
所以柳萍才遞來那湯碗,她就迫不及待地接過喝下,竟是連溫度也顧不上。
那碗所謂的湯裡實際上半碗都是水,只有表面上漂浮著幾縷黃白色的蛋花,還有幾小點淺棕色的芝麻油,以及數粒青蔥,雖是碗蛋花湯,卻足以稱得上是清湯寡水,頂多比白開水有點味道罷了。
丁寶珠估摸著裡面應當只敲了一顆蛋,而且在沒有高科技的加持下,那蛋的個頭恐怕也是小巧得多。
可不知為何,她就是對這碗熱氣騰騰的蛋花湯忍不住垂涎三尺。
柔滑的蛋花好像一股腦兒就從嗓子眼鑽了進去,再配上芝麻油和青蔥這兩種只用些許就能吊出香氣的材料,才喝了半碗,就覺得渾身暖乎乎的。
只可惜沒有加鹽,牛飲大半碗,結果嘴巴里幾乎沒有一絲味道。
這原主大概只有腦袋受傷了,其餘卻沒有什麼大礙。柳萍仍然在嘮叨著,但同時給她又是掖被又是墊枕的,滿臉關切,令丁寶珠心裡暗暗嘆息一聲。
這穿越過來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點五都是回不去的,那就只能嚎一句標配話語——既來之則安之了!
“和你說了那麼多,你究竟有沒有聽進去?”柳萍見丁寶珠一聲不吭,以為後者還在生著悶氣,無奈且有了幾分恨鐵不成鋼,不悅道,“我平常還真是太縱你了,啥都隨你的性子來,現在鬧出這麼大的事,等你爹回來,看你咋……”
誰知話音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