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多年了。剛解放那陣子,我父親也才二十多歲,那時候他勉強上過高中。我給你們解釋一下,那時候的高中其實也就是現在的初中水平,甚至還沒有現在的初中學的知識多?當時國家人才奇缺,我父親也想報效祖國,就和另外兩個同學結伴準備到省城貴城繼續深造。可他們去的不是時候?當時的貴城才剛解放,正在戒嚴當中。老蔣不甘心就這樣失去大陸的控制權,經常派飛機到貴城一帶騷擾,時不時的還會扔下個炸彈,局勢還相當的危險!”
何勁風說的起勁,唐子舟一眾人聽得入迷,何勁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接著說:
“當時的貴城大學雖然還在招生,但是每週一隻開放一天,我父親他們幾個去的不巧,剛好是週二?好說歹說,學校裡就是不接收?沒辦法,幾個人就準備到街裡去弄點飯吃。可是當時的局面太過於混亂了,開餐館的不收民國紙幣,不收銀元,也不收抗票,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收什麼樣的貨幣?幾個人裝著錢買不到飯吃,無奈他們就準備回老家。可是路途遙遠,好幾百裡地,來的時候帶的乾糧也都吃完了,這該怎麼辦呢?後來他們幾個走到一個破廟裡,破廟裡有個年近七十的老和尚。老和尚還有兩個窩窩頭,看著他們可憐,就把其中的一個窩窩頭分給了他們三個。三個人分吃一個窩窩頭,這怎麼能吃飽?這窩頭不吃還好一點,越吃還又勾起了食慾,就越餓了?幾個人眼睜睜的看著老和尚僅剩的一個窩窩頭,直流口水,老和尚也要活命,他怕幾個人把他的窩窩頭搶走,拿著窩窩頭跑到廁所裡就啃了起來。三個人住也沒地方住,吃又沒吃的,好容易在破廟裡將就了一宿,第二天餓著肚子就返程了。這一路上他們遭了大罪了,渴了就去找小河溝裡喝那些渾濁不堪的髒水,餓了就把扒拉一些新鮮的草根、野菜充飢,這樣一直走了一週之後,其中一個同學身材瘦弱,還又感染了瘧疾,連路都走不動了?我父親就和另外一個同學抬著他走,等走到第十天的時候,那名同學沒能捱過去,就這樣死了?我父親和那名同學在一個小河溝旁邊用石頭挖了個小坑,勉強把他埋在那兒了。又過了幾天,在離家還有百十里的時候,他們終於遇到了一個熟人,剛好那個熟人包袱裡還放著兩個白饅頭,見這兩個人餓的皮包骨頭,就連說話都費勁,他於心不忍,就把自己的兩個饅頭拿出來讓他們三個分著吃了。”
何勁風說到這裡,眼裡還隱隱有些淚花,大家也都被感染了,心情竟有些沉重。
“所以說,我們現在的生活多麼幸福。那麼,我們在座的各位都是黨員,也都是手握重權的領導幹部,我們不能忘了我們肩負著神聖的責任和使命,還要繼續努力,守住我們來之不易的成果。要知道,我們現在的成果是我們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如果我們不能把祖國建設的更美好,人民群眾沒有幸福感?百年之後,我們哪有臉面去見我們的老祖宗?”
這時,服務員已經開始陸續上菜了,何勁風拿起筷子:
“剛才的話題有些沉重,但不能影響咱們吃飯,只要大家真正努力工作了,那自己就會感到心裡踏實,吃什麼都是香的。同志們,大家都別愣著了?吃飯。”
眾人於是就拿起筷子,隨著何勁風的節奏吃了起來。
餐廳的女服務員又在桌子上擺了幾瓶礦泉水,唐子舟擰開一瓶,仰頭就喝了一口。
那名女服務員剛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這一下子不要緊,嗆的唐子舟直咳嗽,眼淚都差點兒流出來,原來這礦泉水瓶裡邊兒裝的是酒?
其他幾名領導幹部都善意的笑了,何勁風卻皺起了眉頭:
“咱們山南省委、省政府早已經聯合下發過檔案,工作日領導幹部不準飲酒,這不是頂風違紀嗎?誰允許這樣安排的?”
唐子舟冷著臉問剛剛上完酒的那名女服務員:
“你說,這些酒是誰讓你擺上去的?”
那名服務員嚇得臉都白了,她知道,剛才那名發脾氣的領導不是一般的幹部,而這名問話的是堂堂的市委秘書長,一個不小心,說不定連飯碗都要丟掉?
她趕忙小心翼翼的回答:
“這些酒和我們餐廳沒關係,是市委潘副秘書長特別交代讓擺上去的。”
“你馬上把他叫過來!”
那名女服員趕忙小跑著去找潘順財了。
潘順才負責安排領導的接待工作,一直就沒敢入坐。
他剛才已經看見何副部長髮脾氣了,心裡緊張的要命,這萬一因此得罪了何部長,那無疑跟天塌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