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過,也學著別人,“王嬸兒,你們這麼早去哪裡啊?”
婦人指腳踏車斗裡的蒸鍋:“左右沒事兒,煮了點五香花生拿去城裡賣。”
說完這王嬸兒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踩腳踏車,也把方孝忠叫停。她揭開鍋蓋,扯了個塑膠袋,給方孝忠裝了一包,要送給他吃。
從來沒有過這種事,方孝忠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翻著兜要掏錢買。
王嬸兒把他錢給推回去,嘖嘖地發出為難的聲音:“掏啥錢啊,嬸子給你吃兩顆花生還要你的錢,我成什麼人了。”說完也不給他付錢的機會,騎車走了。
方孝忠望著婦人離開的背影,很是莫名其妙。然而得著別人的好意,又讓他心裡暖洋洋的。
沒考上就去死
王嬸兒給方孝忠花生吃這事兒彷彿成了個節點。自此後,方孝忠在日化廠街的生活大變樣。
再也沒有欺負他的半大混混。從來都對他冷眼相看的鄰居街坊,也突然全都變得十分友好。那模樣是真真切切地把他當成小輩照顧著,來來往往都和他打聲招呼,要是正在吃著什麼水果零嘴,也會分他一些,還能經常聽到誇獎他懂事禮貌的話。
剛開始方孝忠很受用,一改往日走在巷子裡低頭垂腦、不看人也不喊人的陰鬱模樣,也學著那些討人喜歡的伶俐孩子跟人打招呼問好。可是漸漸地,他覺得奇怪。
若說以前遭受的惡意是因為他爸,他還能想通。現在這些突如其來善意,卻把方孝忠弄得很迷糊。他原本預期的是,父親回來後,他的處境會更糟糕。
直到暑假的一天,他看見田興旺的媽和自個奶奶坐在街邊拉著手閒話家常,兩人有說有笑,像是忘年的姊妹,然而事實上,不久前他奶才跟他爸控訴,那個女人扇她耳光扯她頭髮。
方孝忠突然就明白了。
過去那些嫉惡如仇的“正義感”,說到底不過是這些人恃強凌弱的遮羞布,如今這些友好尊重也不是真的喜歡,而是欺軟怕硬的保護色。
所以他處境變換的真正節點並非王嬸兒那包花生,而是他父親的拳頭——對田家父子所展現的那強有力的拳頭、以及他是個蹲過大牢的惡霸這件事本身。他們並不喜歡自己,只不過是畏懼他那牢獄出來、威脅著要殺人全家的父親。
這個發現,讓方孝忠看這周遭的一切都開始扭曲,這些逼仄的小巷如同地獄洞穴,看熟的面龐也變成魑魅魍魎。
日化廠街的一切,這貧窮擁擠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