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叫他坐。擦了擦被細雨沾溼的頭髮和衣服,開啟脹鼓鼓的揹包,拎出一大袋零食給他,有些難為情地:“還不知道你什麼樣子,也不好買別的,就帶了點特產。”
方孝忠不接:“都還不確定我是不是您兒子。”
“沒事,你別想那麼多,我只是感謝你願意跟我見一面。”
從旅館出來,方孝忠帶她去吃了飯,又帶著去一中附近轉了轉。沒敢把她帶去自己長大的日化廠街,對方也知道利害,並沒有提這要求。
這一天相處得很平和,是一種帶著距離感的親近,對彼此抱著期望又都極剋制。到了晚上,方孝忠再送她回旅館,才是這次見面的最終目的。
經過一天相處,提取樣本做親子鑑定這事也不那麼彆扭了。蒲光華讓他張嘴,用棉籤提取他的唾液,而後在他手掌攤開一張乾淨的白紙,拔了他幾根頭髮。
拔頭髮時,蒲光華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神采奕奕卻溫柔地瞧著他:“孩子,你兩個旋兒呢。”她埋頭扒開自己頭髮給他看,“我也是。聽人說兩個旋兒的人都特犟,以前還不相信,但想我一找就找十幾年,也不得不信。”
方孝忠心情複雜,像是打翻五味瓶,忍不住說:“蒲阿姨,除了知道自己不是家裡親生的,我對其他情況一無所知,您也不要抱太大希望,萬一失望的話……”
“抱點希望還是好,要是一點希望都沒有怎麼堅持下去。”蒲光華又笑起來,“別擔心我,這麼些年,我都失敗多少次了,也不多這一次。倒是你,這條路才開始,可一旦開始就必定面臨各種各樣的失望……”她突然有了點哽咽,終還是情不自禁把方孝忠腦袋摟在懷裡。
蒲光華只在洪城呆這一晚,第二天她就要將拿到的樣本送檢。方孝忠請了半天假去車站送她,兩人不捨告別,各自心中都揣著一個沉重的希望。
送完人心事滿滿回到學校,他還在想蒲光華。想她說的一週後鑑定就會出結果,想她和自己一樣的雙髮旋兒,想她給的照片上那個已經放棄尋找他的生父。那個男人也是又高又瘦的個子,長得挺好,有跟自己一樣的直鼻樑。
這一切都像是做夢,然而這夢裡又好似有了一點真實的成分,有了百分之一的可能。他要不要學著她,也抱點希望?
他埋頭想事,在走廊和一個同學撞了滿懷。他下意識就道歉,對方沒理睬他,反而急步匆匆,只顧和同伴說話:“還在打啊,打得兇不兇?”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