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來了,女人,我爸,讓我去,大姑家。”
方孝忠不懂這其中的邏輯,只撿他明白的問:“你大姑在哪兒?”
“洪城。”
洪城,方孝忠去過,每次都是坐爺爺的貨車。在他的認知裡,要坐車才能到的地方,就很遠了。
“那麼遠,晚上有去洪城的車嗎?”
“沒有車,走著去。”
“走著也能去啊。”方孝忠沒走過,也不知道下雪天走那麼遠意味著什麼,只順著他的話,表達自己的好意,“給你傘。”
“我不去。”張逐不接傘,指了指二樓一個燈光曖昧的窗戶,“等燈熄,我爬回去。”
方孝忠跟著他的指示仰起頭:“燈什麼時候熄?”張逐搖頭。
方孝忠能想到的話題說完了,還記著奶奶交代的事,只好說:“我要去買醬油了,明天再來找你玩吧。”
說完他撐著傘,走進燈光不及的夜裡,消失在小巷的另一頭。
張逐抱著胳膊,再蹲迴路旁。他其實可以蹲在樓道里,那裡至少沒有風雪,可是他覺得很悶,黑暗的角落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他把膝蓋和腿一併收在了寬鬆的棉衣裡邊,還是忍不住牙齒打顫。
他早知道方孝忠是誰,日化廠街沒有秘密,什麼事都會傳開。他也知道方孝忠為什麼總來找他說話,因為其他孩子就算不打他,也不會和他玩。
張逐沒興趣和一個笨蛋玩,聰明的他也沒興趣,他更喜歡一個人待著。所以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會搭他的腔,可能是被這大雪的天凍傻了。
他看了一眼亮燈的窗戶,把臉一塊兒埋進領子裡,以保留這最後一口熱氣。
冷得腦仁兒都有些麻木了,聽覺卻格外靈敏,又有奔跑的腳步聲朝他而來,然後在他面前停下,張逐卻不想抬頭。一抬起來,那最後的一口熱氣就散了。
“去我家吧。”
再聽到這脆生熟悉的聲音,他才抬頭。方孝忠站在他面前,跑得氣喘吁吁,熱汗淋漓,整個腦袋都像被蒸過似的,冒著熱氣。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矮的奮力地將傘舉高,但支撐不了多會兒,手臂就軟得塌下來,傘骨也時不時戳到張逐腦袋上。張逐由著腦袋時不時被戳,也不把傘接過來。
方孝忠不知道為什麼會一路小跑回來,向張逐提出這個建議,他也沒想到張逐會這麼爽快就跟他走。一開始很開心、很激動,他還是第一次邀請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