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觸動。但一想到最近奶奶也說他是石頭你蹦出來的,不知道又牽扯到了哪塊兒新的悲傷,突然就悲愴得不能自已。方孝忠又張大嘴哭嚎起來,拉長的二胡變成短促的喇叭,這敞亮又喜慶的聲音,足以蓋過一切悲傷和辱罵。
天擦黑了,雷親婆和方建國從下邊村裡收了一車廢舊電器紙板回來,在巷口就看到這一幕。
雷親婆五十幾歲,方臉闊唇,膀大腰圓,長了一副男人樣。看到自個孫子又被人圍著欺負,貨車還沒停穩,她就從車上跳下來,操起路邊的爛樹根,氣勢洶洶,聲如洪鐘飈出一連串髒話:“草你祖宗拉個逼的,一幫小王八羔子,柿子撿軟的捏,孩子撿小的欺,狗日的沒爹生娘養的東西,咋不回家捏你爹的卵x去……”
圍著方孝忠的小孩們扭頭一看,個個撒腿就跑,邊跑邊喊:“垃圾婆來了,垃圾婆來了,快跑,快跑!”
雷親婆作勢開追,邊追邊罵:“跑,跑去投閻羅王的廟,下輩子再投胎也是些個沒屁眼兒的東西。給老孃等著,有的是收拾你們這幫小畜生的時候。”
小孩們一鬨而散,跑得飛快,也飛快地撇清自個的罪過:“不關我們的事,方孝忠自己摔倒的,不信你問他。”
“就是,他自己摔的,田興旺把他埋起來的,不關我的事。”
聽到一個名字,雷親婆也不問青紅皂白,掄起手上的樹根就朝田興旺砸過去。樹根剛好砸到那小崽子的後背,想必是沒有把他給砸疼,他反倒是回頭吐舌頭做鬼臉。
追到方孝忠身邊,雷親婆就沒有再追了,蹲下身子幾下把雪堆裡的孫子給扒出來。開口就先把他罵了一通:“叫你別出來,就在院子裡玩,你不聽,又捱打了好。別人打你,你不會還手?”她剝下孩子被雪水浸溼的外衣,脫下自己的衣服把他裹了抱起來,“你是活該,說不聽又教不會的一頭蠢驢。”
方孝忠只抽噎著喊“奶奶”,然後指著被他摔壞的碗:“碗,碗,要還……”
“碗個屁碗,回家。”雷親婆抱起孩子,越想越生氣,不管三七二十一,又破口大罵起來,“一個個的都是鬼,心腸拿耗子藥醃過的歹毒鬼,這麼丁點的細娃被一群王八羔子欺負冷心冷眼也看得下。孩子他爸是他爸,他是他,這麼個細娃,他到底做錯了個啥?問你這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