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上了桌。燜好的米飯,素炒的藕片,還有一盤醃製的小魚。兩人累了一晚,餓得狠了,將飯菜一掃而空。
太陽沉到了湖面下,晚霞漫天。緩過勁之後,岑三娘坐在簷下的樹疙瘩上看空青往幾隻小竹簍裡裝剩下的飯糰。
“放一晚上,明天會捉到魚蝦。”空青解釋。
岑三娘把下巴擱在手臂上歪著腦袋專心的看著他。
空青終於受不了她的灼灼目光,低下頭道:“等到了長安安頓下來,過得一年半載,我就送你回家。”
“過一年半載,滕王就不會找我了嗎?空青,你是誰的人?為什麼要帶我離開?”岑三娘好奇的問道。
“我不會害你。”空青裝好竹簍起身朝水邊走去。
“我知道。”岑三娘盯著他的背影,笑吟吟的說道,“你會是我外祖父的人嗎?”
空青猛然回頭。
岑三娘下巴朝他腰際點了點:“母親留給我一枝金銀團花蛾兒分心。你荷包上繡的圖案和那枝釵的圖案几乎一模一樣。花朵少了些。我數過了,我那枝釵上有二十七朵花。金十三銀十四。你荷包上只有幾朵金色的花。”
空青低頭看腰側的荷包。荷包精緻小巧,褐色的緞子上用金絲繡了九朵金花,花間伏著一隻銀色的蛾兒。他低垂的眼眸裡閃過一絲驚詫,一絲明悟。
空青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那隻荷包和岑三娘有關係。但岑三娘感覺得到空青已經不打算再回滕王身邊。
她有些擔心:“要不,你回去吧。找不到我,你也該回去稟報一聲,不然他會對你生疑。”
空青坐在茅屋臺階上扎著一捆捆曬乾的葦草,頭也沒抬的說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裡。”
岑三娘咬著唇,蹲在他面前認真的說道:“這裡水路複雜,不會有人進來的。我會照顧好自己。”
“再過得月旬,天便涼下來了。我再曬些葦草墊墊屋頂。”空青抱起一大捆葦草,攀著竹梯上了屋頂,一層層的鋪好,再用石塊密密壓住。
見他又轉移話題,岑三娘怒了,插腰衝他發脾氣:“你是我什麼人啊?放跑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你趕緊回去啊,傳個死訊我才會更安全。你跟著我想連累我啊?”
空青不答,埋頭鋪著屋頂。
岑三娘在下面氣得跳腳,仰著脖子氣呼呼的望著他。不知怎的,心裡就湧出一股酸酸澀澀的感覺。就像當初許氏和百草為了自己想去找岑家織造房的婆子們打架一樣,讓她又是感動又是難過。
“空青,你回去覆命吧。這樣也許他會以為我真的死了。對你對我都好。”岑三娘試著和他講道理。
空青終於停下了手裡的活,從屋頂一躍而下:“我知道。但是我回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找到機會過來。你一個人在這裡,我放心不下。”
“這裡很隱密,我也不喜歡亂跑。如果有人來,我會躲進水裡去。你放心吧。”
在沙洲已經呆了七八日,空青再不回去,滕王便真的會起疑了。岑三娘希望空青回去能讓滕王相信自己死了,這樣奶孃和百草就會有離開的機會。
“你說的對,只有讓他以為你真的死了,才不會再找你。”空青認真的想了想道:“明天咱們一早就划船去湖對岸的鎮子裡採買。這樣我離開了,你也能過些日子。”
第二天一早,天才矇矇亮,兩人便划著烏蓬船去湖對岸的小鎮。
“這裡離江州不太遠,上岸往那邊去便是蘆山。再住上月餘,風聲沒那麼緊了,我便找機會送你去長安。”空青輕聲說著安排。
岑三娘算著日子,有些想念許氏和百草:“今日重陽,不知道奶孃和百草是否會照計劃去梅嶺。”
空青想了想道:“你說的對,我回去報訊,王爺不會強留她們。”他有些歉疚,“留你一個人在沙洲,你會害怕嗎?”
“不會!”岑三娘揚起了笑臉。
朝陽初升,兩人已靠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