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綠意,架著鞦韆。鞦韆上站著一人,裙袂翻飛。鞦韆不遠處站著幾人,有百草,有空青,還有自己。
他伸手將鞦韆上的人兒拿了下來,不覺一怔。一尺來高的人,梳著垂紹髻,扎著兩根緞帶,緞帶的末端綴著流蘇,輕輕垂在她的臉頰上。面目栩栩如生。她撇著嘴,臉微微偏著,像似看什麼不屑之極。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到自己。戴著金色的冠,穿著件白色長袍,腰間結著玉帶,懸著只小巧的荷包。再仔細一瞧,揹負著的雙手上拿著東西。
滕王拿起自己的模型,背轉身一瞧,手裡拿著個書本樣式的東西,封面寫著蠅頭小字:滕王姬證明書。他卟的笑出聲來。
他輕輕將岑三娘放在鞦韆上,將自己也放了上去。小心擺好,滿意的看著兩人在鞦韆上對望。
他看到了主樓前面的江水。
金色的蘆葦灘護著一彎清碧的江水。
木板刻有淺槽,刷成了藍色,盛滿著清水。
滕王用手指撥了撥江水,再也不看。將主樓小心的捧了起來,遞給身邊的侍衛:“本王要在江邊照此建樓!”
他出了花廳,頭也不回的下令:“封了,不準任何人進。”
遣退了左右,滕王獨自去了後院。
鞦韆靜靜的佇立在月光下。滕王坐了上去,仰起臉閉上了眼睛。晚風吹拂著他的臉,他想起第一次看到的岑三娘:她獨自站在漫天金花銀雨中,仰起來臉,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美麗的像謫落凡塵的仙子。
岑三娘會鳧水,而且游泳技術相當不錯。
在她遙遠的家鄉小縣城,幾乎人人都會鳧水。岑三娘幾乎是水裡泡大的。她平躺著能飄浮在水面,想沉都沉不了。能在水流不是特別湍急的河面上,踩著水渡河。
她趴在欄杆上吐的時候,酒勁上頭,一瞬間有了遠離這一切的衝動。她任由自己摔了下去。江水撲上身體的霎那,她自然的放鬆了身體,順江飄下。
就在這時,她看到空青跳下了畫舫,朝自己游來。岑三娘下意識的不想回去,往前遊得更快。
身板瘦得像小雞仔兒似的,遊了百來米就累得渾身痠疼。她沒有辦法,只得遊向岸邊,跌跌撞撞的進了蘆葦灘。
身後水聲響起,岑三娘絕望的回頭,空青已經上了岸,朝著她走來。
岑三娘望著他,知道不可能再逃走。最好的解釋就是醉酒意外摔進了江裡,被空青救了回去。
一念至至,她放鬆的仰倒在地上,望著頭頂那輪清月無力的喘息。
空青手裡攥著她的披帛。他死死的捏著,好像一鬆開,岑三娘就順水飄走了。這時,他聽到了輕輕的笑聲。她在絕望的,悲傷的笑著。空青心裡暗暗嘆了口氣,蹲在了岑三娘身旁,輕聲說道:“葡萄酒也會喝醉的。”
岑三娘愣了愣,從地上坐了起來。
空青扭頭看向前方,岑三娘也扭過頭去看。
百米開外的畫舫燈影閃動,顯然已經驚動了滕王。
空青說,葡萄酒也會喝醉的。他是在向她保證,絕不會提她鳧水想逃的事情。
空青向她伸出了手。
岑三娘往後退縮:“求求你……”
明明她只要跟他回去,這件事就是一場意外。岑三娘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神使鬼差的向他哀求。
空青是滕王的心腹,貼身小廝。他怎麼可能放過她。背主的奴僕,滕王殺了他也不為過的。
岑三娘只說了一句。她也只有一句求懇的勇氣。她低下了頭:“對不起,我胡亂說話……真是醉了。”
月光透過蘆葦照在岑三娘身上,她渾身溼透,雙手環抱著膝坐著,臉埋在了手臂上不敢看他,似是因為向自己提出了不合理的要求而感到羞愧。
“就當我沒找到你。”空青看到岑三娘驚愕的抬起頭,臉上突然有了光彩,美麗的像一朵在月光下顫抖著綻放的花。他的心一下子就被填滿了。他綻開了笑容,“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