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低著頭不敢看她。
岑三娘笑了笑,挺直了腰背,眼神清明:“三娘不知,還請外祖父告之。”
她竟然還裝做不知?!李老太爺看著岑三娘,憤怒的想,他怎麼就被這張和前妻相似的臉騙了呢?原以為她柔弱聽話,沒想到骨子裡卻敢將這天大的事情隱藏下來。他想到那事能帶來的好處,呼吸忍不住急促起來:“我問你。護送你回長安的滕王侍衛可是叫空青?”
許氏說的事情與空青有關,她並不知道空青如今的身份是杜家九公子。她能說什麼讓李老太爺大怒?岑三娘轉動著心思,訝然道:“我回府的第一日便已經告訴過外祖父了,那侍衛的確叫空青。”
李老太爺冷笑一聲:“那好,我再問你。他是否見過你插戴的這枝金銀團花蛾兒釵?”
岑三娘便明白了。那日空青趁著滕王留在鄱陽湖畔,打了個時間差,趕回芷汀別院送走了許氏和百草。他再回來找她的時候,就帶回了這枝釵。自然是許氏告訴他擱在什麼地方。所以許氏知道,空青是見過這枝釵的。
她想通了此處關節,又迅速的想到了另一點:李老太爺最看重有人和這枝釵發生關係,否則也不會時時提醒她戴著它。
岑三娘記得第一次見李老太爺,他就問過她,滕王是否見過。她當時直接否認,說從來沒有將這枝釵示人。如今他大怒,恐怕是知道自己騙了他吧。
“那侍衛見過這枝釵對吧?”李老太爺猛的一拍几案,怒道,“說!究竟有哪些人見過這枝釵?你為什麼要將他見過釵的事情瞞著老夫!”
“冤枉啊!外祖父!”岑三娘暗暗使勁掐了自己的一把,痛得擰眉,生生逼出淚來,顫聲說道,“我怎敢欺瞞您老人家!那日落水之後,我便生起病來,他找了處地方安置我。昏昏沉沉數日後,我醒來便見到這枝釵放在枕邊。只聽他說已將奶孃和百草送往長安,我以為這枝釵是奶孃託他轉交給我,便沒再多問。三娘自幼與外祖父從未謀面,回府後又被這釵子的秘密驚了一回。外祖父問什麼,我便答什麼。記得當日外祖父也只問起滕王是否見過這枝釵,我從來沒有插戴過,就說沒有。根本就忘記了除了我們主僕三人之外,空青還見過這枝釵的事情。外祖父明鑑,三娘如有一字謊言,便讓那天雷落下生劈了我去!”
末了一句天打雷劈的毒誓震住了廳裡所有人。
岑三娘掩面哭著,心裡不屑的想,不懂科學了吧?
李老太爺也沒想到她說的這麼毒,岑三孃的話又句句在理,一時間有些信了。語氣緩和了些道:“說實話就是了,胡亂發什麼天雷誓。你真的不是因為和那侍衛一路結伴而行有了私情才隱瞞老夫?”
“啊?私情?”岑三娘驚得抬起頭來,拼命的搖頭,“我幼承庭訓,怎麼敢和一個低賤的侍衛有私?外祖父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羞辱三娘?”
她悲憤的望著李老太爺,直看得李老太爺有些招架不住,指著許氏道:“許氏,你好大膽,竟敢胡言亂語汙衊主子!”
岑三娘像是不信似的轉頭看向許氏,顫聲說道:“媽媽,我待你不薄,讓你當著自在居的掌事媽媽,你,你還有何不滿足,竟要到外祖父面前毀我清譽?”
許氏的表情掙扎著,臉色變幻不定,突然重重的磕了個頭:“老太爺,奴婢所說句句是真。三娘子根本就不想回府,如果不是念著想和那侍衛私奔,一個大家閨秀,怎麼可能放著富貴不享,想立個女戶流落在外?三娘子不是從前那個溫柔可親的三娘子了。她恨奴婢攔了她的路,一心想將奴婢趕出府去呀!老太爺,奴婢忠心為主,卻落得百般不是,遭主子嫌棄,奴婢……想死的心都有了啊!”
許氏說到傷心處,號陶大哭。
岑三娘終於明白許氏為何跑到李老太爺處告密。許氏不想離開李家,要不要自由身她無所謂,她只要留在李家,享受豪門內院管事媽媽的榮光。
眼角餘光掃到李老太爺一臉看戲的表情,岑三娘掩面痛哭:“誰不想過好日子?誰又願意寄人籬下,四處飄泊?回府之前,從不曾有過外祖父的訊息。心裡只當外祖父厭棄我姓岑。生怕找上門來被外祖父趕了出去。怎生到了奶孃口中,卻成了想與他人私奔。服待我長大的奶孃這樣說,叫別人不信也得信了。外祖父若是疑我,給我三尺白綾讓我清白去了罷!”
李老太爺聽夠了,重重一拍:“百草,你是三孃的貼身丫頭。你說,三娘是否和那侍衛有私情?”
百草脫口而出:“沒有。”
岑三娘想感謝天感謝地感謝百草對杜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