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停下了腳步,轉身又道:“方公子還請回府去吧。我家主子好靜,不欲被人打撓。”
方銘愣了愣,心想自己在旁邊看看就叫打撓?他家主人未免也太擺譜了吧?神情便有些不悅,看了眼那艘船,不覺又是一愣。
此時未過午時,陽光自東而來,碼頭上林立的船隻都沐浴在一片溫暖的光線中。那艘船停靠在碼頭邊沿,與別的船刻意拉開了距離,顯得異常醒目。船艙裡走出一名男人,穿著件銀白色的苧麻深衣,陽光映照,身姿如冰雪。
“疊雪裁霜。一件苧麻,十兩金。我的錢還是不夠多啊。”方銘羨慕的嘖嘖幾聲,搖頭去了。
空青上了船,見自家主人出得艙來,趕緊上前將岑府一行細細稟告。
“她想託我帶針線活兒?”男了笑了笑。
空青沒有說話,靜靜的等待著。
男子款步走向船頭,享受著河風的舒爽,片刻後開口說道:“讓她親自送來。”
“是!”
“三娘子!三娘子!”百草進了院子,提起裙子就往樓上跑。
許氏瞪了她一眼:“做什麼這麼急?三娘子午睡還未起來,吵著她我揭你的皮!”
百草笑嘻嘻的吐了吐舌頭,攀著許氏的胳膊興奮的說道:“媽媽不知道,我在門口看了出好戲。”
許氏正要說話,樓上傳來岑三娘懶洋洋的聲音:“媽媽,百草回來了?”
“三娘子!我回來啦!”
岑三娘穿著件白底撒藍碎花的家常短襦,披散著長髮,趿著雙薄底軟鞋慢吞吞的從樓上走了下來。
“三娘子,我給你梳頭。”許氏放下手裡的針線,去拿梳子和頭油。
岑三娘最煩夏天用頭油,趕緊制止:“我又不出門,天熱抹了頭油膩得慌。讓百草給我編成辮子就好。”
許氏只好作罷,嘀咕著往外走去:“門沒栓嚴實,來個人瞧著怎生是好……”
岑三娘飲了口百草遞來的涼茶,笑著對百草說道:“九哥兒使阿富找你出去說什麼了?”
百草細細梳著頭髮,想起方才那幕,笑得花枝亂顫:“範夫人今日登門造訪,是四夫人接待的。九哥兒使壞,讓阿富拿了把大錢讓街上的小子捉了一口袋螞蚱,悄悄放進範夫人的轎子裡了。九少爺拉著奴婢躲在巷子裡,一盞茶工夫範夫人就出了門,才上轎子就……哈哈哈哈!”
“哎喲!臭丫頭,扯著頭髮了!”岑三娘護著頭髮歪著頭嗔道。
百草笑得直不起腰來,乾脆鬆了手,一陣大笑。
岑三娘自己編起辮子,想起那情形也忍不住笑:“九哥兒也不怕被捉個現行,堂祖母讓他屁股開花!”
百草接過岑三孃的辮子用頭繩纏緊實了,咯咯笑道:“九少爺機靈著哪,警告奴婢不準笑出聲,自個兒捂著嘴。聽到範夫人在大街上叉腰大罵,拉著奴婢就跑了。倒是阿富那小子,膽小得很,一路哭喪著臉害怕被老太太知道發賣了他。氣得九少爺踹了他屁股一腳說,範夫人是你主子麼?你這般難受!你不說百草不說,難道少爺我會去告發自己?豬腦子!阿富這才不吱聲了。”
岑三娘心裡覺得溫暖:“九哥兒還說什麼了?”
百草歪著腦袋學岑知林的模樣:“九少爺說,莫說四萬兩,四十萬兩也休想讓我叫範結巴姐夫!”
岑三娘臉上笑容僵住,喃喃說道:“范家願出四萬兩銀子的彩禮啊。”
百草不服氣的撇嘴:“九少爺說的對,四十萬兩彩禮三娘子也不稀罕。”
“我是不稀罕,可有人稀罕。”岑三娘嘆了口氣,看到百草杏眼圓瞪,趕緊又叮囑她一句,“你這些天多去走動走動,探探口風。別張嘴胡說,聽到沒?”
百草的神情漸漸變得驚惶:“三娘子,她們……她們真的想把你許給范家少爺嗎?”
“所以讓你多去探探口風嘛。記著,不管府裡傳出什麼風聲,你聽著回來稟我就是,別衝動和人家拌嘴。”岑三娘板起了臉。
“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見岑三娘斂了笑容,百草壓下心裡的害怕和憤怒,認真的回道。
這時院門口傳來許氏的聲音:“大日頭的,田媽媽怎麼來了?”
岑三娘無奈的轉身上樓:“說我在樓上午睡才起,換件衣裳。給田媽媽端碗涼茶請她歇著。”
岑三娘上樓換衣裳,樓下傳來田媽媽的聲音:“那位京城來的小哥兒又來了,留了話。老太太囑我來告訴三娘子一聲。”
岑三娘大喜,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