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踢飛了腳下一塊石頭。
聽到杜燕綏的名字,崔仲冬目光一閃,笑嘻嘻的拿胳膊攀了王十四郎的肩:“他去你探營巡視,給你下套了?我方才瞧著蕭將軍急吼吼的帶著人馬出營,前面出啥事了?”
想起蘇定方含糊不清的話,又想起杜燕綏在帳中說過的計劃。王十四郎明白了幾分,又有幾分不滿:“他看上我的探營精銳,想去碎葉城設伏……主帥跟我一個小小的裨將搶功勞,也不看看探營才多少人!蕭將軍趕不到碎葉城,他就等著被賀魯包餃子吧!”
崔仲冬眼睛都瞪圓了:“你是說他堂堂主帥竟先搶了你的探營,帶三千人馬想去設計賀魯?乖乖,萬一被他料中殺了賀魯,還要咱們幹嘛呀?”
王十四郎冷笑道:“朝廷欽差去冊封達度為新可汗,賀魯肯定會出兵攔截。大軍剛過金山,賀魯就糾結十萬人和咱們打了一場。探營三千人,護送欽差的護衛隊一千人。賀魯會親自帶幾千人去?他還防著達度和咱們聯手呢,少說也會帶三四萬人馬。杜燕綏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想殺賀魯,做他孃的白日夢吧!”
“十四郎你說的對!可這也不對呀!他是堂堂二十萬徵西軍主帥呀?他就不怕斷送了三千探營,擔個輕敵冒進的罪名?”崔仲冬是遊手好閒,可也不是白痴傻子。
王十四郎也想不明白,沒好氣的說道:“他一主帥,搶著幹先鋒的活,這叫什麼事!”
這時帥帳裡響起震天吼的聲音:“……恭請主帥升帳!”
兩人嚇了一跳,聽到軍鼓敲得震山響,知道是召集所有偏將以上的將領集合,不敢拖延,朝著帥帳奔了過去。
蘇定方一襲大紅帥袍坐在帥帳正中主位。點卯一畢,就聽到傳令官託著一張薄薄的信箋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令徵西副帥蘇定方為蔥嶺行軍總管,行徵西軍主帥之職。欽此!”
帥帳內外嘩啦啦跪了一地人接旨。
信箋上被傳令官捧著傳閱一圈。帳中將軍副將裨將都瞧得清清楚楚,受命於天,既受永昌八個字造不得假,的確是皇帝玉璽。
半字未提杜燕綏。臨陣換主帥本是行軍大忌。但帳中將領絕大部份是前英國公部屬,又有一大部份是世家子弟。見蘇定方受了帥印,並無半點替杜燕綏抱不平。像崔仲冬之流更是喜笑顏開。
蘇定方想著杜燕綏寫的信,心裡嘆息著,又一番調兵遣將。
離了帥帳,崔仲冬回了營地,召了名家裡帶來的親兵,寫了幾字捲成細卷放進細竹筒裡,惡狠狠的說道:“把這封信送到賀魯手上。你就不用回來了,尋路回京去。”
“小人明白。三公子保重。”親兵將竹筒小心放進了靴子裡,匆匆去了。
主帥換成了蘇定方的訊息一個時辰後才傳到了後方的督糧錨重隊。
尉遲寶樹微微一怔,眉心結了個大疙瘩。
杜靜賢卻是大驚失色,急著找人探杜燕綏的訊息去了。
與此同時,又有兩隊人趁著夜色悄悄離開了中軍大營,朝著長安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碎葉城不遠的石山山坳裡,搭起了一座簡易的帳蓬。
不時有探子回來,低聲稟著情況。
杜燕綏默默的地圖上標註著,最終圈定了一處:“賀魯必藏兵於此處,待明日欽差進了碎葉城,便會兵分兩路,一路圍城切斷欽差與達度的聯絡,一路分兵襲擊達度的營地。賀魯必會親自帶兵打達度。咱們從這裡插過去,就能和達度形成裡外圍合之勢。”
“將軍,如果賀魯圍城的兵馬回身救援,咱們就成夾沙肉了!”一名偏將說道。
杜燕綏淡淡說道:“若我所料不差,接了帥印,蘇帥派來的先鋒援軍最多比咱們遲上半日就能趕到。大軍最多遲上一日必到。只要咱們能扛住,賀魯這次就跑不掉了。就算他能逃脫,也必大傷元氣!”
偏將們倒吸口涼氣:“這是讓探營為鉺!用欽差為鉺!”
“不是鉺,是魚鉤,釣住賀魯的魚鉤!”杜燕綏眼裡寒芒一現,手重重的拍在碎葉城西的地圖上。一抹笑容從他臉上淺淺散開,“各位,此一戰險之又險,卻也能建的不世奇功。若有人不肯去,杜某不留。也不會行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