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子時黑七才回來:“少夫人,你換了男裝,趁今晚沒有宵禁,趕緊走。白天出入不太方便。”
聽他說的急,岑三娘趕緊回屋換了衣裳,狠了狠心,將胸纏緊實了,把銀票和散碎銀子藏了,這才拎起包袱出來。
出了院子,黑七領著岑三娘扮成夜歸醉酒的人,拎著酒葫蘆離開了東坊。
直走到一處院落的後牆無人處,黑七說道:“少夫人,我揹你過牆。”
他手裡扔出一條帶鐵勾爪的繩子,試了試力道,然後蹲下了身。
背起岑三娘後,黑七攀著繩索翻了過去。
黯淡的夜色籠罩著一大片荒廢的園林。岑三娘遠遠瞧著那一池清波,認出來了:“這是公主府後院?”
“嗯。”黑七引著她沿著野草叢生的小徑往國公府走去,低聲說道,“我去見了二老太爺,明天你藏在三少夫人的車上出城。她妹妹嫁給了崔三郎,坐她的車出城,崔季冬定想不到。”
“韋小婉?”岑三娘大為吃驚,“她肯麼?”
“杜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三少爺還在徵西軍效力。少爺若不能掀了這頂投敵的帽子,杜家子弟都永無出頭之日。二老太爺認得那塊玉佩,下了決心。正巧韋小青約三少夫人明天去城外打獵,二老太爺就說讓大夫人明天也去散散心,趁機把你夾帶混出城去。三少夫人並不知情。沒辦法,只能冒險。”
“我知道了。”岑三娘想起劉氏,心裡諸多感慨。從最初的討厭到現在劉氏明顯知情仍幫著自己掩飾,真真應了那句話,患難見真情。
兩人進了歸燕居,黑七從廚房尋了炭盆升了端進屋,被褥倒是不缺,岑三娘合衣在榻上睡了。黑七守在起居間裡歇了。
第二天,韋小婉起床梳妝,特意換了身騎馬裝。丫頭給她繫腰帶,忍不住嘀咕道:“少夫人瘦了。徵西軍大捷,三爺快回來了吧。”
想起杜三郎,韋小婉發現自己真有些想他了。從前沒覺得杜三郎有多好,自從杜燕綏出事,她又慶幸沒和國公府結親。如果能立得軍功,回來得了皇上賞識,升一級應該不成問題。自己的誥命已能往上進一進了。
見外面出了太陽,映得院子裡的雪也多了幾分暖意,心情更好:“說不定今天能打到狐狸!正想做條披肩呢。可惜母親非要跟去吃烤野味,不甚自在。”
丫頭勸她:“我們多做些好吃的,夫人能顧得住嘴,只會盼著您多獵幾隻野味。總比拂了她的心意,不讓你出門強。您嫁到杜家,還沒出去痛快玩過呢。”
這倒也是。想著劉氏愚蠢,只要有美食,心眼都跑進胃裡去了。韋小婉撇了撇嘴,收拾停當,帶著丫頭婆子出了門。
去正房見了劉氏,婆媳二人一起出門,馬車早卸了門檻趕到了二門停著。劉氏打了個呵欠道:“我上車再睡會兒,小婉哪,等出了城叫我。”
她上了車,又探出頭來說道:“到了樂遊原記得先煮壺茶,把帶的胡餅烤了。我餓不得。”
“是。”韋小婉腹誹,真是個吃貨,想著只要哄劉氏吃舒服了,她定不會管著自己,高興的帶著丫頭上了自己的車。
馬車出了杜家二房,朝著東城門行去。才到城門口,就見前面排著長長的隊伍。官兵搜查得嚴。
這時前面過來一個丫頭行了禮道:“可是杜家三少夫人的馬車?”
韋小婉挑起車簾,認得那是妹妹的丫頭:“妹妹已經早來了呀?”
丫頭笑道:“我家少夫人早到了一刻鐘,請您過去,一起出城。”
韋小婉當然不願意排隊等侯,放了簾子,吩咐車伕把車趕過去。
兩家馬車匯到一處。下人們坐的是牛車,韋小青見還有輛平頭黑漆馬車,有些詫異:“姐姐,車上是何人?”
韋小婉往後看了一眼,苦笑道:“婆婆想吃烤肉,說順便也去散散心。我若不帶她,恐怕也不准我去。”見妹妹神色不快,趕緊又道,“她很好哄的。只要把吃食給她做好,她不會管我們騎馬狩獵。”
韋小青看到劉氏連頭都沒有探出來,想到昨晚崔季冬見到岑三娘熬了一宵四處搜捕,不免多了個心眼:“你婆婆該不會把岑三娘藏在她車上帶出城去吧!”
“哪怎麼可能?今早我和她一起上的馬車。起得早,她還在補眠呢。再說,我婆婆那人最是膽小不過。”韋小婉嚇了一跳,趕緊解釋。雖說都是杜家人,皇上沒有牽連九族,岑三娘還是刑部緝拿的欽犯,二房藏了她,定會惹怒皇帝獲罪。
“怎麼說也是你婆婆,我去給她請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