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吃得香甜,精神極好。黑七暗暗鬆了口氣,輕聲告訴她探查到的訊息:“城門各處都貼了你的畫像盤查。咱們離府那一日,宮裡的旨意還沒出來,城門口就已經查得緊了。咱們沒直接出城算是對了。織錦閣照樣開門做著生意,與往常無異。兩位小公子應該被徐夫人藏好了。你放心。”
知道有方尹兩位媽媽在,徐夫人也不至於虐待兒子。岑三娘仍忍不住思念。織錦閣,不也在東市麼?離這裡隔著幾條街幾條巷弄?他們好歹吃了半月自己的奶,會想念她的味道嗎?她手裡的筷子停頓了下,又迅速挾菜吃飯。滕王的渠道定會把他們好好的藏起來,自己冒險去見一面,都會給他們帶去危險。岑三娘狠下心來繼續吃飯。等吃完了才道:“杜總管和夏初有訊息了嗎?”
白天屋裡沒有點燈,簾子擋去了大半的光線。岑三孃的眼睛像星子般閃亮,帶著希翼與一絲焦急。黑七知道她害怕杜惜福和夏初出事。他不敢告訴她實情,怕她忍不住傷心內疚。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垂下眼眸淡淡的回答:“查到了,都被關進刑部大牢裡了。他們只是下人,捉不到您和小公子,暫時沒有危險。”
“那就好!”岑三娘拍拍胸口鬆了口氣,又擔憂的說道,“天氣冷,牢裡肯定不好過。也不知道會不會上刑逼供,會不會凍著。杜總管好歹是男人。夏初也從沒幹過粗活。能託不相干的人悄悄送些銀兩去打點下獄卒嗎?好歹瞧在銀子的份上讓他們過得好一些。”
如果她只是進了大牢,只要她還活著……黑七喉間發緊,一瞬間閃過夏初的臉,心頭掠過一絲絞痛:“您放心,都託人去打點了。他們會過得好的。”
他迅速的收拾了碗筷,裝進食盒:“您歇著,我去探探訊息。”
逃也似的離開,拉上房門,黑七閉緊了眼睛,又想起了那天的情景。
“我們怎麼能把少夫人扔下?”
夏初哭得兩眼通紅,聲音都嘶啞了。
他目光炯炯的看著她:“能走一個是一個。留下只會白白賠了性命。你不怕死嗎?”
“我怕!可是把少夫人扔下,我日後想著,心裡總過不去。”夏初哭得傷心。
她不是被人收買的探子。他可以相信她的。他鬆了口氣,臉上揚起了淺淺的笑容:“如果我沒死的話,我會娶你。你走吧。我不能扔下少夫人。”
“不,要死一起死。少夫人既然許了……我就和你一起!”夏初倔強的說道,紅著眼睛,卻露出一絲嬌羞。
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道:“我們一起走。”
夏初瞪圓了眼睛望著他,又驚又喜:“你有辦法勸少夫人走?”
他衝她笑了笑,讓她等著,悄無聲息的返身回去,不多時就抱著暈倒的岑三娘走了出來:“我怕她不肯,弄暈了她。”
夏初拿起大麾蓋在岑三娘身上,背起包袱跟了上去。
朝著後門走去,隱約聽到了外面的蹄聲和重靴踏在路上的聲音。
“後門被圍住了!怎麼辦?”夏初緊張的問道。
他拐向小院,不經意的回頭,看到通往小院的路上,那平整的雪地上兩行雜亂卻清晰的腳印,心頭一凜:“不好。”
夏初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若有所思的睃了眼竹林裡的小院。怪不得黑七一個大男人能住在後門旁邊的小院裡。他是在看守出去的密道吧?她一咬牙將包袱塞到了他手裡:“你帶少夫人走!我來清理腳印!”
“你……”黑七定定的看著她。
夏初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美麗的眼睛漸漸溼潤:“你,真的喜歡我嗎?”
他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與羞澀的紅,不自在的說道:“少夫人把你許給我了……你扶著少夫人先進去,我來。”
他想把岑三娘交給她。
夏初卻後退了一步:“來不及了。你能保護少夫人,不能離開她。我掃了腳印扮成她拖延時間。你,你要好好的……”
如泣如訴的眼神,噙著淚的笑容,臉頰那抹羞紅,眉宇間透出堅毅……為什麼,他從前從沒覺得她如此美麗。他記得她細心的給自己燙壺酒,送過披風。記得她常板著臉塞給他做好的衣裳,硬梆梆的說,是少夫人下的命令。他又想起了水月庵那一晚,她拿起弩弓幫他的模樣,又瑟瑟的靠在他懷裡。黑七痴痴的望著她,一時間覺得怎麼都看不夠似的。
“哎呀,你還愣著作甚?快走!”夏初推了他一把,扭頭跑了。
他走進院子,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小道上夏初拿著把掃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