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番佈置,折了那麼多死士進去,杜家仍毫髮未傷,他鬱卒得想吐血。
“才兩場喪事,還早著呢。”崔仲冬心頭浮起陣陣快意。想到三郎偷偷遣人送回長安的密信,覺得年初二的這場雪真是美妙極了,他喃喃說道:“開國侯府被奪爵,我父被逐出長安。多少人看笑話來著?用不了幾日,看蔡國公府被抄,被斬……沾了皇上的龍氣,呵呵,那才真是場笑話!”
唐朝還沒有把路引當身份證,三人平安的出了城。到了城外十里,黑七早趕了輛馬車候著了。
把韁繩交給饅頭,黑七瞧見阿秋小手的抱著裹在“鋪蓋卷”裡的麥面下了牛車,禁不住上前。
“二公子睡的香。一點動靜都沒出。”阿秋掀起小被子的一角給黑七瞧了瞧,怕被風吹著,又掩上了。
扶著兩人上了馬車。黑七對饅頭爺爺長揖一躬:“二公子就託付給您了。”
饅頭爺爺鄭重的抱拳回禮:“黑爺放心。”
黑七從懷裡拿出一封信送過去:“地址和房地契都在裡面。老國公尚在的時候就買下來的。儘管放心。”
饅頭爺爺接了,小心的貼著胸藏了。
目送著馬車走遠。黑七這才把牛車趕進了旁邊的林子,解了牛,一把火把板車燒了。他把牛趕進空曠的田野,用刀刺了它一下,牛哞哞叫著狂奔而去。用不了多久,會被莊戶人家撿到,變成自家的耕牛。從此再查不到這頭牛的痕跡。
做完這一切,他才大步離開。
岑三娘進宮的時候,岑知林已經離開了國公府,回了嵩山書院。岑三娘嚴肅的告訴他國公府或許有事發生,她年初一要進宮面聖。能讓岑三娘連月子都不坐滿,年初一進宮,定是大事。
岑三娘說他現在還小,不是家事,他幫不了忙。岑知林沉默了會就讓阿福收拾行李。由阿福爹趕著車出了城。沒走多遠,一行人從城裡追出來攔住了馬車。
聽見外頭吵鬧著說不見了個奴婢。岑知林讓阿福掀了簾子下車。對方瞧見馬車裡就主僕二人,趕緊賠禮道歉。倒真像是查詢逃奴的大戶人家作派。
岑知林耳朵尖,隱約聽到有人嘀咕句:“那麼小的孩子……”他心裡起了疑。馬車重新啟動,他挑了簾子回頭看,那群人又返回了長安城,對路邊經過的馬車連瞧也不瞧上一眼。
岑知林倒吸口涼氣,很明顯,這是針對自己而來。不,是針對每一輛從國公府出來的馬車。有人害怕三娘送走孩子。
“回長安。”岑知林做出了決定。
大年初五,大雪中,徵西軍的戰報和數封密涵送進了宮。
本是封衙停印的時候。新提撥三省長官,六部和九寺五監的主官,以及御史臺的御史大夫被匆匆召進了大明宮宣德殿。
他們中世家一派的大多心裡清楚是怎麼回事。
無論是軍方的戰報還是自家人送出的訊息都在說同一件事。蔡國公降了馮忠。
徵西軍把賀魯打到了柘析城一帶,和馮忠打著長林軍旗號的隊伍打了兩仗。當先鋒的就是穿著黑底銀色明光鎧,手持天策槍的杜燕綏。蔡國公勇猛,馮忠排程有力,又仗著熟悉地形,竟讓徵西軍在石城外面的沙漠戈壁中了伏,戰死了一千多人不說。大軍南下追了千里,後面糧草錨重被小股鬍子騷擾,行進緩慢。得不到供濟,唐軍凍餓死了幾百人。
蘇定方先還不信,親自帶了萬人馬隊上陣,結果被馮忠一句: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驚得愣了神。杜燕綏連句解釋的話都沒有,直接一箭朝蘇定方射來。沒射中蘇定方,卻射斷了他身旁的帥旗。
原來的主帥居然降了敵。馮忠又大罵先帝是殺兄弟逼迫高祖皇帝篡奪的皇位,唐軍士氣低落。
蘇定方親眼所見,徵西軍成千上萬人親眼所見,還作得了假?
而皇帝最信任的另一人,尉遲寶樹卻在後方,沒有親眼所見,密涵也難以決斷。
“皇上!蔡國公罪該萬死!臣請皇上查抄蔡國公府,滿門處斬,以儆效尤!”
“皇上,不如綁了蔡國公夫人去西突厥,陣前祭旗!”
群臣或有私心,或同仇敵愾。
九寺卿之一的尉遲寶林心裡暗歎,出班奏道:“皇上,杜燕綏貴為一品國公,降了馮忠能有什麼好處?他尚不知道杜老夫人過世的訊息。他和馮忠就算有幾年師徒情誼,這份情誼能讓他將自己的親祖母,妻子和兒子推向斷頭臺,讓杜家背上千古罵名嗎。下官認為此事另有蹊蹺。”
當然有蹊蹺!高宗想起大年初一岑三娘進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