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柔聲說道:“我早就知道啦,你告訴我實話好不好?不然我大手大腳的花銷,坐吃山空怎麼辦?”
杜燕綏歉然的看了看她,輕聲說道:“三娘,讓你委屈了。”
“真會說好話,哄人高興。”岑三娘白了他一眼,笑道,“帳冊呢?趕緊交出來吧。”
“跟我來。”杜燕綏站起身進了臥室,從床頭櫃子裡抱出只匣子,把鑰匙一併給了她:“府裡公賬和所有的銀錢都在這兒。”
岑三娘接過匣子開啟一看,裡面有幾本帳冊,旁邊還有一隻錢袋。她拎起來搖了搖,這也太輕了吧?她往桌上一倒,大小銀錠滾落出來。她看了眼,呆了:“這才四十六兩銀子?”
杜燕綏撐著下巴認真的點了點頭。
岑三娘一屁股坐下,又數了一遍:“你確信你鞋底沒藏兩張銀票啥的?被我搜出來,你就死定了!”
她的語氣讓杜燕綏心裡感激不己,配合的大呼冤枉:“真沒有攢私房錢啊!”
喊完才細細說給岑三娘聽。從三品有月俸祿米四百石。貞觀盛世沿續至今,很大程度上可以從米價上看出來。如今三文錢能買一斗米。四百石等於四千鬥。一兩銀能換一千文錢,也就是說,杜燕綏的月俸折成銀兩大概是十二兩銀子。官職田和永業田合在一起有三十五傾地,這個收入是算全年地裡的產出。大概有三百兩銀子。還是去年封了從三品將軍才有的。
“因祖母在世,仍有國公夫人的誥命,皇上天恩,沒有收回國公府的稱謂。我爹被奪了國公爵,在職田和永業田卻沒有了。府裡的產業只有兩個莊子,大概一百五十傾地。連同我的俸祿,全年收入大概不到兩千兩。”杜燕綏苦笑。
岑三娘用手指撥拉著桌上的幾十兩碎銀,全明白了。
享受不了國公的待遇,卻還撐著國公的架子。杜老夫人沒受兩個兒子拖累,還有國公夫人的誥命,還得苦苦撐著場面。這場婚事,真如杜燕綏所說,傾家蕩產了。
見她沉默,杜燕綏心裡也不好受。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著實讓她為難了。
這時,岑三娘深吸口氣:“太好了,再等四五個月,就秋收了。今年風調雨順的,這幾十兩銀子撐到秋收不就行了?”
杜燕綏撲哧笑出聲來,忍不住伸手將她抱起放在膝上坐著:“我以為你要大哭一場呢!”
岑三娘摟著他的脖子,眨了眨眼睛:“怎麼我覺得你不是想誇我,而是在見縫插針的找機會摸摸抱抱呢?”
她仰起臉等著欣賞杜燕綏臉紅害臊。
見他果然紅了臉,岑三娘便悶聲笑了起來。
杜燕綏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她道:“你就不想想,在滕王身邊那麼多年,我臉皮早練得刀劍不入了。”
“這紅紅的是啥?”岑三娘手指在他臉上颳了刮。
杜燕綏若無其實的答道:“剛才羞著了。”
岑三娘於是瞪大了眼睛:“原來你這麼奸詐啊?”
杜燕綏一本正經的看著她,微微一笑,眼裡流露出一絲憂傷:“不控制住情緒,怎麼應付得了王爺那脾氣。三娘,有你真好。”
他收緊了胳膊,讓她靜靜的倚在懷裡,喃喃說道:“母親藥石無效,太醫說短就兩三月,長不過一年時日。後事要打理。燕婉十七了,守孝三年,就耽擱了。婚事得儘快。祖母說已給她備好了嫁妝,可我不想讓她委屈匆忙的出嫁。跟了王爺八九年,年年攢下銀子都寄回府裡了。三娘,我一窮二白……”
岑三娘伸手攔在了他嘴邊,輕聲說道:“都會過去的。”
早晨的陽光漸漸升起,從窗欞透進來。
她偎依在他懷裡,想起那句話: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