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舒舒服服的洗著澡,想象著杜燕綏的臉色,心情愉快之極。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我不去找你,你就不給我訊息?就算我不去找你,你就不能來找我嗎?這首詩經就一個意思,抱怨情人不夠主動。
“對不住啊,杜九哥。我對你還沒有山不就我,我就山的覺悟啊。”岑三娘站起身扯了塊布巾擦試著身體,一聲嘆息。
“洗好了沒?”
淨房門口悠悠然響起了杜燕綏的聲音。
岑三娘嚇得尖叫了聲,閃身躲在大澡桶背後,這才發現門簾並沒掀起。燈光映出杜燕綏倚在門口的身影。她鬆了口氣,飛快的取了中衣穿上,恨恨說道:“嚇我一跳。”
杜燕綏想一把扯下擋在兩人之間的門簾,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三娘,你不是說你留下來不走了嗎?”
岑三娘穿好衣裳掀開簾子出去:“嗯,我說過不走了。睡吧,明日還得早起。”
鼻端傳來澡豆清爽的香,杜燕綏低著著她,衝動的想拉她入懷。胳膊抄在臂彎裡,沒有聽他的。
杜燕綏看了眼放下的帷帳,又掃了眼放著被子和枕頭的羅漢榻。男人的自尊受傷了。他慢吞吞的去了淨房,出來後徑直吹熄了燭火。
在暗下來的室內站了片刻,他抖開被子在羅漢榻上躺了下去,聲音裡帶著淡淡的疏離:“三娘,你只是不知道去哪兒所以決定暫時留下來是嗎?我不想讓母親和祖母起疑心,所以就不去書房住了。好在府里人少,你管好你的丫頭就行。”
岑三娘愣了愣。她覺得有必要和杜燕綏聊聊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啥的。兩人的思想明顯出現了偏差。
杜燕綏接受的思想是,只要成了婚,沒感情基礎都能上床。何況兩人並不是陌生人,他還很喜歡她。她既然決定留下來,就是他老婆了。同床共枕理所當然,至於感情,將來有一輩子時間可以昇華。
岑三娘對杜燕綏有好感。可這樣的情感離滾床單尚有距離。
在她心裡,她和杜燕綏還是兩個熟悉有交情還彼此有好感的陌生人。
其實岑三娘決定留下來,是她覺得慶幸遇到了杜燕綏。換個人,比如嫁給方銘,她會兩眼一閉,護著心交出身體。比如嫁給滕王,不需要她兩眼一閉裝死,滕王根本不會問她的意思,直接推倒了事。
該怎麼對他說呢?岑三娘很為難。
可是什麼話都不說,她和杜燕綏之間就會起芥蒂。這是岑三娘不想看到的。
神使鬼差的,她喃喃說了句:“……我葵水都還沒來。”
話才說完,帷帳被猛的掀開。
岑三娘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杜燕綏伸手將她抱住了:“對不起,我不該疑你。”
他的聲音充滿了喜悅。臉貼在他胸前,岑三娘聽到他的心跳得很急。
只抱了一下他就鬆開了手,細心的給她掖好被角,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放心,我不急。”
一句話說得岑三娘面紅耳赤。她轉過頭去,聽到杜燕綏悶悶的笑聲:“睡吧,小丫頭片子。”
岑三娘暗暗在被子裡攥緊了拳頭,又氣又窘。什麼叫歪樓,這才叫徹底歪了樓好不好?
杜燕綏起身放下了帷帳,腳步輕快的走到羅漢榻上躺了,側著身子盯著那片垂下的帷帳,臉上的笑容久久沒能散去。
新媳婦回門對別的女子來說,是嫁人後回家享受親人們的疼愛,滿足對家的依戀。對岑三娘來說,是場走秀。
她從外祖父家出嫁,只能回外祖父家。岑家是她的本家,所以還得去在長安任職的二堂叔家再走一回。
李老太爺是過繼到襄武郡王名下的,又因前太夫人的緣故一直被襄武郡王這支的親眷們瞧不起。岑三娘又不是嫡親的孫女,只是外孫女。回門這日,李家大門口能看到掛起了紅燈籠,裡面一片清靜。
李悠之遠在幽州。李尚之請了假回府。他還沒有成親。府裡幾位主子合一起,兩桌坐著都嫌太空。只辦了一席。
岑三娘用了杜老夫人賞的那翠冠,穿了鵝黃的大袖衫,繫著高腰白綾裙子,嬌嫩的像枝頭初綻的迎春花。
李老太爺瞥了眼她的打扮,對杜燕綏又熱絡了幾分:“姑爺可曾想過重新襲爵?”
杜家蔡國公爵是先帝削的,想讓今上重新賜爵,並非易事。杜燕綏跟在滕王身邊,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就練出來了。聯想到李老太爺的心思,心裡有了譜。當即恭敬的回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