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髮髻上的釵子,一枚又一枚。滿頭黑髮飄落了下來。他滿足的用手撫摸著,靜靜的告訴她:“滕王要助武昭儀在後宮立足。殺崔孟冬我完全可以不用借他的人。但他要我親自動手,我成全他罷了。”
岑三娘抬起頭來:“我不明白。他真的很愛武昭儀麼?愛到可以把她讓給皇帝,還要幫她?換了我,我可做不到。”
杜燕綏翻了個身,將她壓在身下,瞧著她秀美的眉眼喃喃說道:“要把你讓給別人,我也做不到。”
他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杜家嚷著要和崔家打官司。老夫人也備了書信給尉遲老國公求援。事實上一晃三天,杜家一點動靜都沒有。
崔家等得不耐煩,使人去探杜家的動靜。
國公府大門緊閉,後門不時採買瓜果菜蔬的下人進出。隔壁杜家二房動靜不小,租了國公府的芷汀院後,僱了匠人在圍牆上砌了道月洞門,安排了下人進出灑掃。
又打聽到杜家大房要收租金,二房老太爺和族長撕破了臉皮大吵一架。
“侯爺!我就說不該放那杜燕婉回去,你瞧瞧!他們家關起門過安生日子,可憐我家大郎……頭七都快過了,連個哭靈的身邊人都沒有!”李氏聽了下人回報,氣得趴枕上大哭起來。
崔侯爺氣結。依然叫先前去國公府的張媽媽去杜家。
岑三娘在花廳接待了張媽媽。
“杜少夫人,奴婢想面見老夫人。您別忘了,二姑娘的婚書還在家主手裡捏著呢。”這一回張媽媽可不像上次那般做低伏小了。帶了四個丫頭來。穿了身醬紫色福色小團花的府綢裙子,手指戴了兩枚金戒指,捏著把團扇矜持的扇著,坐在下首,擺出副夫人的作派。
岑三娘慢條斯理飲著茶,心想,這天是越來越熱了,從前沒打聽過,家裡有沒有冰窖。估計沒有存冰。今年湊聘禮都當東西來著,哪有閒錢買冰呢。手裡寬鬆了些,該叫方媽媽安排人去坊市拉幾車冰回來。廚房可以做好些吃食。那一年,在隆州,記得她還做了個簡易冰箱,頗為好使。
“杜少夫人!”見岑三娘飲著茶不搭理自己,張媽媽火了,團扇啪的放在案几上,發出老大的響聲。
岑三娘回過神,瞥了張媽媽一眼:“你什麼身份哪?有無誥命在身哪?來個粗使婆子就要見一品國公夫人,當你誰呀?”
張媽媽氣極,霍的站了起來:“杜少夫人,你家姑娘是皇后娘娘賜婚,許給了我家大公子。已換了婚書,難不成杜家要抗旨不成?”
岑三娘眨了眨眼睛:“張媽媽,話不能亂說。娘娘是賜了婚,可你家大公子……沒了啊?我家姑娘嫁誰去呀?”
“既然換了婚書,就是開國侯府的媳婦。我家大公子頭七未過,杜二姑娘就該給我家公子哭靈守孝!”張媽媽理直氣壯的說道。
“你當這裡是開國侯府麼?還能由得你們再強搶一次人啊?既未迎娶,婚禮未成,我家姑娘憑什麼要去哭靈守孝?崔家想結陰親,也得看看杜家是什麼人家!人既然死了,娘娘一番好意也落了空。自然是……退婚唄!你一個奴婢自然是作不得主的,那就回去稟了你家侯爺夫人去。送客!”岑三娘笑嘻嘻的說道。
她早有安排。說了送客,四周丫頭婆子一擁而上,又不是開國侯夫人,沒有顧忌,出大氣扭著張媽媽和崔家丫頭們就往外推。
“杜少夫人你休得意!哎喲!我家公子就算沒了,你家姑娘也要捧靈嫁過來!”阿秋夏初幾個恨那日崔家霸道,趁機又狠狠的掐捏著幾把出氣,疼得張媽媽直叫喚。
岑三娘站在廊下,看著張媽媽被推掇著遠了,高聲叫道:“記得告訴開國侯和夫人,我們杜家要退婚!你家送的禮一文不少,不會貪墨半兩銀子的!”
張媽媽是李氏的心腹,內院總管事,哪裡受過這等氣。回了開國侯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直把岑三娘形容成了比市井潑婦。
崔侯爺氣結:“他家不是嚷著要打官司麼?怎的不去衙門,鬧著要退親!”
張媽媽一愣,磕頭賠罪道:“侯爺見諒,老奴一時氣極,竟忘了問這事。老奴這就再去趟杜家!”
“速去速回!這杜國公府怎的這般賴皮!”崔侯爺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