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而是深思熟慮……”崔孟冬緩緩開了口。
“哦?”
他先是將杜燕婉說那盆十八學士是偽君子一事詳詳細細稟了,道:“……她嫁進我崔家,此話便不是詆譭,反倒能因牡丹定情傳出一段佳話。杜家是垮了,可父親別忘了,杜家並非一門婦孺,還有一個杜燕綏在。去年年節,祖母和母親進宮覲見皇后娘娘。娘娘神色憂鬱,道皇上極寵愛新進宮的武昭儀。六宮粉黛不及她一人顏色。皇上如今難得進娘娘宮中。武昭儀又懷了身孕,娘娘膝下卻只有一位公主。長此以往,皇后娘娘膝下無子,鳳位危矣!想那杜燕綏是千牛衛的將軍,在宮裡領著禁軍,成日伴駕,甚得皇上寵信。杜燕婉可是杜燕綏唯一的親妹妹!若我成了他的妹夫,他縱然不幫皇后娘娘,也不會倒向武昭儀。”
為了崔家的顏面,也為了能拉攏杜燕綏。崔孟冬短短數息之間,就在牡丹會上做出了決斷。
崔侯爺愣愣的聽著,手中戒尺無力的擱在了桌上:“唉,父親也是心疼你。想為你娶一房能有助於你的媳婦。你卻是為了咱們整個崔家著想。大郎,起來吧!就是委屈你了!”
崔孟冬站起身,清朗的臉上露出淺淺笑容:“杜燕婉論家世是一品國公府的嫡出姑娘,論容貌清秀端莊。何況兒子也挺喜歡她的脾氣,直來直往。一眼就看透了,反而好掌控。只是杜燕綏新過門的夫人卻是個不好惹的,心思太重,和年紀極不相稱。我看這門親事,杜家不會輕易答應。”
“笑話!我崔家難道還配不上他一個連爵位都沒有的國公府?大郎寬心,為父這就遣官媒上門提親!”崔侯爺冷笑著道。
崔孟冬想了想道:“還是請母親去吧,就說如今杜二姑娘年歲合適再登門踐約。咱們得先禮後兵。杜家如果記恨這些年兩家斷了關係,不肯答應親事。再請皇后娘娘頒懿旨賜婚。如此一來,誰都挑不出半點錯處。”
崔侯爺聽著連連點頭:“不愧是我崔氏宗子,行事周到。為父這就去和你母親商議。明日就去杜家。”
第二天開國侯府遣人去國公府先遞了貼子。
去拜訪之前打發人先遞張貼子過去是大戶人家的習慣。像杜家二房這樣只隔了道圍牆,相鄰而居的親戚,要去國公府也會遣了人來說一聲。
一般都不會貿然直接去別人府上。像開國侯夫人這樣身份的人,去之前打個招呼,也讓對方有個準備。對方失禮,自己也會沒臉。
然而崔家管事回來卻道:“杜老夫人病了。”
老太太年紀大了,有個頭痛腦熱很正常。但崔侯爺就明白了,氣咻咻的對崔孟冬說:“擺明了人家不願見你母親,這是在尋了藉口推拖呢。”
崔孟冬微笑道:“這不正好?兩家有過婚約便是姻親。老夫人病了,母親一片好心去探病,杜家難道還能拉下臉對母親不客氣?”
崔侯爺臉色陰沉著道:“你母親若在杜家受了半分委屈,本侯都要杜家好看!”
開國侯夫人第二天前來探病。
她坐了輛翟車前來。車身朱漆,華蓋覆頂,四周垂著絲絛編織的纓絡,華麗異常。
大唐有規定,一品國夫人與王妃才能坐翟車。崔家老夫人是皇后的親孃,御賜翟車出行。
開國侯夫人不過從三品,坐了翟車。打著崔老夫人的旗號,倒也不怕被人奏本說逾制。
大批侍女隨從停在了國公府正門外,堵塞了整條大街。
只有三品以上大員的府邸大門能朝坊外開,國公府大門正對東市大街。中間隔著排高大的楊樹與排水溝,仍不能阻擋看熱鬧的人群。
“是開國侯府崔家的翟車!”
“崔家老夫人去探望杜國公夫人!”
“兩家不是從不往來麼?”
“聽說崔家大郎和杜家二姑娘幼時許過親。這陣仗怕是兩家要議親了吧!”
坊間各種傳聞不徑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