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劉婆這種謹慎、狡猾到了極點的老怪物,不會給他們任何掙扎的機會
“想好了沒?”
見無根生踟躇徘徊,劉婆不耐煩地催促。
“帶我去”
無根生艱難起身,拉著李慕玄的手臂,順勢道:“還有他他揹我去”
“到了下面,管好你們的嘴,不該說的,不該做的,最好有分寸。”
“否則,我答應讓你們走,其他人也不見得會願意。”
李慕玄下蹲,把無根生託到後背上,他一改以往的衝動,面對劉婆的要求,順從答應。
“您老放心,我和掌門,不會給你們添亂子。”
“隨我來。”
劉婆走出木屋,帶二人穿過部族後山的叢林,進入地下溶洞。
一刻鐘過去,他們來到祭壇前的高臺,當望眼欲穿的馮瑩,見到無根生憔悴不堪的模樣,不禁眼角泛紅,衝了過去。
“爹!”
“欸瑩兒”
無根生說話有氣無力,虛弱得無法站立,被李慕玄和趕來的馮瑩扶著。
劉婆對四名負責看守的族人,下令道:
“這裡沒有你們的事了,三天後,通知幾位長老過來。”
“是,那我等先行告退。”
那些族人紛紛退去,而劉婆則是微微嘆氣,沒有多說什麼,邁步走落高臺,去往祭壇打坐。
哪怕背對幾人,她也不懼他們逃跑。
“轟隆隆!!!”
隨著劉婆舉起柺杖,溶洞的巖壁發生變化,一張張猙獰的面孔,浮現而出,好似惡鬼凶神,一道道交錯的眸光落到高臺上。
“爹,您終於沒事了!!”
馮瑩緊緊抱著無根生,淚水逐漸打溼肩頭的衣衫。
“嗯苦了我的娃娃啊.”
無根生輕撫少女的後背,很是慚愧自責,作為人父,他沒有保護孩子的能力,就連與妻子的約定,也未曾做到
“別哭了。”
“爹這趟出去,給你帶了點小玩意。”
無根生顫顫巍巍地伸手入懷,取出一枚先前保管在劉婆那裡的‘噬囊’,當即開啟。
有撥浪鼓、提線人偶、木馬、核桃雕成的小舟、音樂盒等等十幾種。
馮瑩哽咽流淚,久久失語,竟不知說些什麼,她格外希望與父親相聚的時間多一點。
很快,無根生又從噬囊裡面取出一副畫布和染料,看著馮瑩的模樣,抓著畫筆,緩緩塗抹。
越畫記憶越清晰,恍惚間,他從女兒身上,見到妻子的神韻,眼角溼潤,心底滿是苦澀。
數個時辰過去,一副油畫完成,馮瑩的模樣被永遠地記錄畫布上。
“掌門,您這畫得好逼真。”
李慕玄看呆了,他以前跟著學堂洞山先生的時候,就有了解過這是油畫,但沒想到無根生的技藝會如此高超。
畫布上的少女,眸似幽泉,笑容和煦若春陽,青絲束成兩條長辮,垂落肩前,身穿銀飾紫衣,容貌甚為清秀姣好。
聽到李慕玄的誇讚,馮瑩按捺不住好奇,湊近打量,望著那如照鏡一般相似的畫布,霎時愣住,很是欣喜,笑得酒窩彎彎。
“爹您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跟一洋人老頭學的,我那會兒看著有意思,就想學會,給咱家瑩兒天天畫些好看的畫。”
無根生壓下心頭的悲傷,他依舊笑著與馮瑩聊天,分享學藝的種種經歷。
“要是我也會畫就好了”
馮瑩那雙靈動的眸子,凝望無根生,感慨道:“這樣就能把您畫下來了。”
“欸,傻娃娃,有心就好。”
“外面有種叫相機的洋玩意,會拍下灰色的相片.”
說到這裡,後面的半句話重如千斤,無根生難掩落寞之色,他本來還想與女兒齊去拍照,卻再沒這樣的機會。
儀式失敗,馮瑩會死;
儀式成功,馮瑩不再是‘馮瑩’,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爹等我成了之後,您再帶我去城裡逛逛?”
或許是看出父親的失落,馮瑩這樣安慰道,然而,她卻不知道所謂的‘共生’,從始至終都是劉婆對她的謊騙。
沒有共生,只有死,要麼肉身承受不住傳渡,崩潰消散,要麼就是肉身遭受搶奪,意識被隨之泯滅。
無根生捏了捏馮瑩的臉頰,享受這片刻的安寧、溫馨。
儘管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