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予你們,若有無法應對的麻煩,撕裂此符,即能見我。”
臨走前,姜漠把昨日練好的一張‘人間咫尺符’,遞給他們。
“是!弟子領命,靜候您的凱旋。”
迎著蒼茫的夜色,姜漠在連綿的漆黑雨幕中,踏上征程。
“轟!!!”
下一瞬,在兩名弟子的仰望下,百丈熾銀光輝沖霄而起,宛若燦爛銀河垂落人間,浩浩蕩蕩,劃破無垠的黑夜,消失在激盪翻滾的雲海深處。
南疆。
清晨的濃霧還沒有褪去,落梧淵的族址廢墟中,一道衣衫破爛的身影,從茂密的叢林走來,無數荊刺、雜草、蚊蟲、走獸,方圓數十米的生物、植物,統統以極快的速度枯萎消亡。
呈現在眼前的山地,千瘡百孔,到處都是坍塌、碎裂的痕跡,遠處巍峨的山體,還留有一道猙獰的窟窿,往昔的村莊就這麼活生生地蒸發了。
“不”
“不!!!”
無根生僵硬邁步,行走在地表深邃的溝壑上,他一時難以接受,尋遍整座廢墟,有的只是兩具熟悉的屍骸和村莊邊緣的殘破木屋。
俯身觀察,確認屍體來自劉婆與祭司大長老。
無根生變得渾渾噩噩,癱坐在地,村莊消失了,他女兒的屍體.到底在哪裡?!
那個怪物還活著麼?!
沒有任何頭緒的無根生,感到陣陣苦痛,他積蓄了一路的怒意,再無發洩的物件。
原本他一心求死,以父親的身份,男人的尊嚴,哪怕戰死在怪物的手下,他也認了。
可如今的結果卻是怪物下落不明,他完全撲空,大腦亂成一團漿糊,不知所措。
“都去哪兒了?”
“這裡是交手的戰場?!!”
“三一門.一定是三一門.”
“他和他們最後有過接觸!!”
無根生孤零零地斜靠在廢墟上,他望著眼前的戰場,無法想象那到底是多麼慘烈的一場廝殺,居然能打到這種程度。
然而,就算如此,他也沒放棄找尋女兒的執念,只是處境變得更為棘手且致命。
落梧淵這邊的線索,全部斷了,無根生想找個孤魂野鬼問話的機會都沒有。
三一門那邊,他摸不準姜漠的狀態,更不敢涉險前往。
此外,像先祖那種怪物,命格太重了,重到無法被算出來,就算無根生去往鐵板仙、天機廬、永珍堂這些擅於卜算的門派,大機率也是徒勞一場。
“怎..怎麼辦.?”
無根生雙眼浮現密密麻麻的血絲,一副快要入魔的狀態,他與八人道別後,就晝夜不停地趕來,精神何止是疲憊,胸中更有積攢的鬱氣難消。
他蜷縮在地,身體裡的血液忽冷忽熱,牙齒都快要恨得咬碎了;
滾燙的熱淚從眼角不爭氣地滑落,他低頭無聲痛哭,那早就麻木的心臟好像再次被殘忍撕裂,慘遭千根銀針穿刺。
他恨自己的怯弱與無能,眼睜睜地看著馮瑩被奪走,既沒有陪她赴死,也沒有提前帶她殺出這個村落,一切悲劇的根源在於他每一次抉擇的失誤。
更讓他絕望的是,他是某個人衍生的‘炁嬰’,自從接觸雙全手與炁體源流後,他就懷有深入骨髓的恐慌。
他不能確定自己的體內是否有那個人留下來的特殊手段,保不準哪一天他的記憶和意識都會被修改,他不再是他,如此一來,迄今為止所有的人生經歷,都會變得毫無意義。
馮曜會死,而炁嬰則以新的身份活下去。
“我是被寄生的麼?”
“不,我不是炁嬰”
“我是馮曜。”
“我是馮曜。”
“我是馮曜。”
無根生反覆說道,一遍遍地加強心理暗示,他渾身哆嗦得厲害,不安到了極點,冥冥之中,生命彷彿走到了盡頭。
“轟隆!!!”
就在這時,雲海震盪,貫穿虛空的白芒,自天際的盡頭轉瞬抵至,一道欣長的身影踏空而立,廢墟附近的濃霧退散,陽光撒落。
無根生驚恐抬頭,見到了此生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
他的陰影——三一門姜漠就這麼屹立雲端俯視著他,那凌厲的眸光落下,酷似巍峨山嶽,壓得他心神崩潰,幾乎感到窒息。
“不!”
“你不是真的!!”
無根生臉色泛白,連連後退,縱使八奇技在身,他也不覺得